第29章 白夜迷蹤
- 虛弱的輕松
- 玩蛋去
- 2591字
- 2020-08-07 14:27:17
魔幻的都市夜景,車流像川集的雨燕,聲聲豪邁,猶如碎裂的浪濤,逐鬧著霓虹們鮮艷的裙擺。
美景星辰,喧鬧翻天。卻攪的我頭疼眼花,好不容易才揀了條拐角的走道,撇進所謂的貧民住宅區。
這里靜謐的出奇,恐怕零星的聲響都能撼動魚鱗般的巷尾和雜樓。層層疊疊,傾斜林立,宛如披著紫黑色的須,一棵秋收的玉米棒頭。
土灰色的墻基,斷連錯開,望也望不到邊,黑漆裹烏的一片。我不覺想起了某個景點的改造項目,那是開發商們甩手留在水庫的一片爛尾樓。我自我請愿的想把哪里的渺無人煙和這里的煙火清淡相互臨摹。熟經過最終的審判,我依舊習慣這里,因為這里延展的不止有夜色,還有席夢撩人的寂靜空間,叫人哀嘆些彌補不回的缺憾所帶來的柔軟窒息。引誘起情思升起曼曼帷幕,待到幽靜的時分將其扼腕痛殺。這樣古靈精怪的夜晚,黑燈瞎火的會不會變得可憐。
我暮然遠眺,忘了偵探硬朗的嗓音仍在我耳朵里回旋。
“好像就隔了一層紙嘛。”冷石瞧著街市外面的光源,比劃出中指,不屑的說道。“光照進這里,也只是一小片而已。”
“很難有外面那么熱鬧。”我抬頭盯起月亮,它正虛弱的投擲慘淡的光緣,欲圖暈染生機。三倆只蟲蟻們,看以不假思索的爬過石階,像鋪在枕木下灰蒙蒙冷硬的碎石,等待命運扳道的切割。
我們似看非看,半走半停,站在低洼的渠道邊,手扶腳蹬著厚重的路牙石,腳步向上傾移。鐵索的欄桿快要翻塌,已經垮掉的一段浸沒在水中,只在波瀾平靜的時候,水面才肯露出幾點尖銳的鐵跡。混凝土下的排水管則不知疲倦的推送著水波前行。偵探瞇睜著雙眼,他使他朋碩的身形恰好垂蓋住那截浮起低沉,形將朽爛的腐鐵碎影。
無聲無形之中,仿佛穿透漫長的時空,讓我想起了一片長在防風堤岸的松樹林。有一年春,恢復音迅的友人郵寄來一張照片,我猜想那一帶前不久剛刮過一場颶風,于是凡上了年輪的松木全遭收刮,無影無蹤。第二年春,有人在一處海島上尋覓到一棵刻有:“吾在此地,等候多時”的百歲松,四轉開外攤倒著大片枝干。我附信詢問另一位友人,問這是不是他復出的原因,后來我才知曉他是留在了那座島上。
他是否,確實?真的?認為?那棵百歲松上的刻字是真的!?既是他死去的,又或是他靈魂的?極近戀人的化身?答案還不能揭曉,翌日凌晨,爆料百出的社會頻道播出一則“癡情男子,為愛殉身”的雞血新聞。我下載了幾張網傳的過濾圖片,我清楚的記得有張照映著粗扭的枝節,纏卷著兩道韁繩的照片。畫面之外我能夠想象,并為此懷念曾經的歲月。
兩端的末尾抽拽著皸裂的樹皮及一顆昂揚的頭顱。每當代入這樣的情景,我就很難推演下去。持續數周的某天夜里,未來的境遇提早讓我領教了幾種不同身心上的憔悴,頂捱著焦慮,我強勉打起精神,著力構想出一條心馳神往的結界,跨出不安和憂慮,讓我緩解一下命運多舛的驚訝。不辛的是,我患上了某種篤信宿命的怪癖。
“望月的人,會卸下許多煩惱,而胡亂扔掉置疑,會被命運刮跑。”巡弋我的視線,他摸索完并透析了我剛剛的思路。既使我旁若無聞的態度不像是給了他很大一本啟示錄。
下弦之月,垂吊著暗夜,盡情鞭策著每個世界。很難再去考量靈魂的安放。存在是有了,標榜就成了圣戰。我忍不住沖冷石叫囔著胡亂的話語,噴出許多該死的唾沫和天生的眼淚。誰會看到兩個失去風度的男人,窮盡力氣在罵街。骯臟污穢的詞句飄滿了街頭巷口,活像兩頭一邊搶食蜂蜜一邊咒怨蜂蜇的狗熊。
“你在干嘛。”
“想死嗎。”
“快停下。”
不清楚是誰先被誰厲聲喝止,我們茫然四顧,唇里的舌箭停鈍下來,靜默的大軍迅速朝我們圍攏而來,也沒察覺有任何的異象,還是漆黑沉靜猶如被月光吻落的夜晚。
“這里的建筑好像依山而建,咱們上去看看。”
“應該還是別去的好。”
“怕什么,走。”
冷石不聽勸,固執的想要一探究竟,我則跟在他后面像個隨時會易主的仆人。
上行的通道緩緩見寬,仿佛青穹的天頂刮去了黑色的陰云,淺淡的光線照在我們頭頂,直至萬物的縮影都看的清晰,全部掙扎出了縷縷地裂縫。石階夾板里的草們肥美蒼盛,半盞茶的功夫,褲腳讓露水打濕,我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冷石,他的鞋跟上沾了些青綠的草汁。我的鞋面盡是抖落的草籽,全拜偵探的腳力所賜,鞋底的敲擊使得寧靜的擴散像是設好了埋伏,更顯得多疑。
月光有序的開始縮卷,梭織成萬丈黎明,交付給四方的天地。眼下,一條頓頓的大河,從我們耳畔滾滾流淌,發出激越的回響,響徹白日的照亮。
“你看,從我們來的地方看。”冷石指著隱沒在暗處的水渠。
“估計這里到了夜晚,那里才能等來白天。”
“簡直夠嗆,夜晚在下面能橫行一年,在上面頂多是逗留。”
“白夜潛行。”我說著。
“別說話,別動,別動。”偵探趕忙噓聲制止了我往前行。
一只灰羽蓬松的貓頭鷹棲息著,就往我要走的那條籬笆小徑上,原本是深宅的圍園里垂滿了柳條,貓頭鷹的爪子安穩的鉗住了絞扭一團的青蛇,柳條帶葉的晃動著,使我們沒法定睛觀望,只聽到吱溜幾聲脆響,貓頭鷹便飛遁無蹤,青蛇卻安然無恙,消失在柳葉之中。
“嘿,星期五。”冷石突然扯過身。
“你叫誰?”他讓我以為背后有人。
“當然叫你啦。”他沖我吼。
“你是魯濱遜。”我好像弄明白了他的意圖。
“我是笛卡。”
“我看你是卡笛。”
“好一個笑話。”
我們繼續前行,穿過都市挑唆的夜景,欲望的清單逐以再次歸零,只留下被我們拋在腦后的泡沫時代,遭遇蝴蝶效應的揮發而持久絢爛。同樣是邁開腿,像競走的運動員。我一心想要往前,再往前,直到攆過偵探的腳踝,與他側面平齊。不做任何多的停滯,尋找希望的再往前。仿佛我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趕來,趁溫余的歲月只剩下黑夜。
日頭偏轉,稍遠的,有幾個削長的身影,朝我們這邊挪移。挪的越近,我在心里止不住一陣發毛,我本來以為這里足夠特殊隱秘,未曾領教許多事物都有可能被搬離原先軌道的危險,他們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這般。
“雌雄莫路,衣袖未沾。”走近我眼前的領頭大叔跟冷石說話。
“暗語嗎。”我笑道。
“邱澤,你還熟悉這里嗎。”女人的清脆嗓音從背后傳來。
“出來吧,星兒。”領頭向我微微頜首。
“大叔啊,再讓我藏一會兒嘛。”
“我早該料到。”
“莫邪干將,蓋世無雙。”
“別玩我啦。”
“我也沒辦法,只有你知道。”冷石說著,腳下退了退,用肘臂拱著我的后腦。“說不說,隨你便,大家有的是時間。”
“我趕時間。”領頭上前和我握手,找補了幾句。“令尊托我一定要把你帶去見他,越快越好。”
“好。”我隨口答附下來。
“那么邱澤,請說暗語。”
我感覺脖頸上架著一把亮晃晃的刀刃,另外后背貼近的氣息很是熟悉,古怪溫順,透著芳香的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