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秋末之
- 慕水臨風
- 4009字
- 2020-07-23 21:53:45
雪花依舊在不疾不徐的飄舞,街上的行人也逐漸稀少。而他關注的這對男女卻是相擁而立,不管外面如何,他她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女孩兒似乎及其依戀那男人,把臉部深深埋入男人的懷里,男人的眼里滿是寵溺,雙臂輕柔的攏著她,溫柔的拍著她的后背。
他她們給人的感覺像父女,像兄妹,像小兒女的撒嬌與繾綣,像父兄的寵溺與嬌縱,像戀人嗎?女孩兒看向他的眼里滿是星耀光華,如水的黑眸似珍珠般亮潔,沒有掩飾,沒有距離,有的是傾慕,有的是小女孩兒般最原始的純真,那眼神讓他心碎,曾經他的小清影也是這樣的看向他。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角有些潮濕,再抬頭望去,那女孩兒和那挺拔的身形已經遠去。他悵然若失。
林秋末心情大好的漫步在雪花飛舞的世界,街邊的店里有賣冰激凌的,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故意拿眼撇了林弈城一眼,如小時候一樣,每當上大街,想吃什么小零嘴了,就會眼巴巴的看著他,他必然會買來放在她面前的,即使當時他沒有錢,過兩天他也會想法子給她買。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去買冰激凌了,她高興的原地轉了一個圈。雖然冷風嗖嗖在這銀白世界,卻擋不住她滿心的雀躍。
冰激凌買回來了,甜甜軟軟的真的很好吃,額,但是也真的涼啊,吃的不到一半,她又有些哆嗦了,林弈城看好戲似的看著她。
“冷了吧?”
“額,冷。”
“還吃嗎?”
“額,不吃吧,”她脧了他一眼,眼神旁斜。
他接過她手中的冰激凌,嘆了一口氣,“有的人啊,非常的不聽話,大冷天的非要吃這么涼的東西,扔了吧,怪可惜的,浪費食物是極大的犯罪,那還是我報銷了吧。”
他念念叨叨一番,及其委屈的樣子,扭身背對她把剩下的冰激凌吃了,又轉回身來,嘴角一點兒奶油,他平時是不吃零食的,更不要說是在大街上了,雖然從小他于她總是溫柔以待,但他平時是冷峻不茍言笑的,嘴上臉上粘東西更是聞所未聞,如今看他這樣子,俊朗的線條似乎柔軟了許多,幾分活潑,幾分軟糯,幾分可愛,仿佛又回到兒時,一切事故都沒有發生,那時他還是個神采飛揚,陽光明朗的少年......
眼前的人發絲飛揚,幾片雪花飄然而上,高挑的眉梢,狹長的目下是深邃的滿是暖意的笑,一點奶油附著在他薄而線條分明的唇角。
她忍住笑,掏出來手機,對準他“啪啪”拍了幾張照片。他愕然的看著她,不明所以,她走的離他再近些。淺笑端詳著他。伸手輕輕抹掉他唇角的奶油。翻出手機里的照片給他看。
“不錯,能博我家姑娘一笑,”他寵溺的笑,“還不錯。”
她嘿嘿沖他笑。
“回家?”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說。
“嗯,回家?!彼灿行┢@哿?,半下午喝的酒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勁兒了,頭疼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她軟軟的靠在他的臂彎里,在白雪鋪就的大街上緩慢而行。
“累了吧?來,爬上來?!彼谒懊娑紫聛恚手谋撤€穩的趴下來,熟悉的氣息阻擋了冷風的侵襲,大半個身子因為貼附著他而暖意熏熏。
前面的路還有多長?還有多遠?
一個人是很累的,你還能陪我走多久?
我們還能走多遠?
我還能在你眼前多久?
一年?兩年?
可我想要一輩子啊,一輩子。
不管世事經年,
不管歲月流轉,
我只愿做你面前的小女孩兒啊。
大部分學生已經離校了,李可心也回家了,張梓萌依舊沒有回家,和父母通完電話,她就準備出去了,春節打工工資高,比平時兼職更劃算。
林秋末簡單的收拾下自己的東西也準備離校了,雖然平時不想回家,但是過年無論如何也是要回去的,一會兒林弈城就要過來接她了,這幾天他每天打電話都問什么時候回去,她是個不喜歡勞別人費心惦記的人。
手機上的信息提示,林弈城已經在樓下了,秋末和張梓萌一起出了宿舍樓,秋末讓她坐車把她送到打工的地方,她堅持說打工的地方不遠,自己過去就可以了,梓萌是個很有主心骨的人,秋末也就沒有再說什么,道了別,就分開了。
“咱們今年在老房子里過年,”林弈城說。
秋末有些意外,但是想想也是,爸在老房子里住了幾十年,就是不說和老鄰居的感情有多好,老房子也承載著他從青年時代到現在的點點滴滴,想必也不是輕易割舍的了吧。
“嗯,好,”她平靜的說。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已經買好了東西,我們現在把東西給爸送過去,搭搭手看能不能幫爸做些什么,我們平時都挺忙的,現在過年了我們過來陪陪他,”林弈城平時話不多,怎么在她面前就像個嘮叨的老人家似的。
林秋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看嘛這么看著我?”
“嗯,你比爸還像老人家。”
說話之間就到了老房子了,老房子這兒的街道比較窄,林弈城把車子停在胡同外面,他打開后備箱遞給她一個輕些的袋子,其他都自己拿著。
樓道里逼仄狹窄,盡管是白天,因為樓道老舊,還是昏暗不清。
林弈城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房間里那種年代久遠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既熟悉又陌生。
“誰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你們回來了,秋末?!卑帜樕鲜情L者的慈祥的笑,頭發白了大半,自從他來老房子這兒,秋末就沒有見過他,心中有些慚愧。
廚房里一盆一盆的炸好的半成品,他一個人倒忙的不亦樂乎。
“爸,你可以啊,弄這么多好吃的,”林弈城擠進廚房,用手拿了一個炸好的丸子放進秋末嘴里,“秋兒,來嘗嘗。”
秋末咀嚼著,是那種家的溫暖的味道,只是好像離她有些遙遠。
“今天中午在家吃飯吧?!卑职蚜洲某寝Z出了狹小的廚房。
“爸,我給你打個下手吧?”自己已經長大了,也不好意思像小時候那樣光吃現成的,林秋末想幫下忙。
“不用了,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們出去看電視吧,茶幾上有你們喜歡吃的零食。”爸忙的頭也不抬。
林秋末看了看林弈城,林弈城輕輕揮了揮手,“沒事,我們出去吧,別忙沒有幫上,倒是添亂了?!?
她吐了下舌頭,確實一個沒有做過家務的人去幫忙無疑于添亂。
她轉身去了以前的臥室,干凈整潔的小房子,那么小不知道當時怎么住兩個人的,上下鋪的小床還在,上面放的都是些雜物。
窗臺下一個舊的桌子,當時是作為林秋末和林弈城的書桌使用的,拉開抽屜,里面有她上小學時候的作業本,還有林弈城零星的幾張卷子,紙張已經有些發黃了,稚嫩的字體因為時間久了有些暈散模糊,這世間的任何事物都抵不過歲月的侵蝕,而有些記憶卻歷久彌新。
小時候她非常依賴他,那時候秋末大概有四五歲吧,吃飯一定要等他放學一起吃,即使肚子餓的咕咕叫。他每次放學也總是一溜小跑回家,爸總是驚奇的看著她,而媽則是冷冷的看著這一起。每當在外面受欺負了,自己一個人躲在被窩偷偷流淚,也總是他給她報仇,然后拿她喜歡吃的小零食掀開她的被頭讓她破涕為笑。
在她沒有來到這個家之前,林弈城是個陽光懂事的男孩兒,在她來到這個家之后,他成了鄰居們嘴里的喜歡打架,找事的變壞的男孩兒,如果有人找秋末麻煩,欺負她,他就會拼了命的和人干仗。因此所有的鄰居都認為秋末是這個平衡局面的破壞者,包括媽。因此她更是顯得罪不可赦。
后來自己慢慢意識到這個問題,受欺負了也從不吭聲,能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吃虧也不和林弈城說,她不想成為別人的負累,也不想林弈城因為自己而聲譽受損。
一個成年人的的群體尚且排斥新來的加入者,更何況她這樣一個特殊的外來者,大人們絲毫不避諱在孩子的面前對秋末身世的揣測和議論,這在她整個童年時光就如一根刺被摘出來擺在那兒,被人嘲笑、唾棄、淹沒在異樣的眼光里。
“自己躲在這兒干嘛呢?”林弈城走了進來,手里拿了一塊糕點放到她嘴里,是她喜歡的紅棗糕,他還如小時候一樣,每當家里面做好吃的,或者是有小零食,盡管最后她也會吃到,但他總會第一時間偷偷的拿一塊兒放她嘴里,她掩嘴偷偷咀嚼然后咽下去,和他相視一笑那種只屬于兩個人的小秘密,讓她甜蜜至今。
“時間過的好快啊,看到這些舊的物品,不想長大也不行啊?!彼行└锌?。
“記住,不要在比你年齡大的人面前感慨歲月飛逝,”用手輕撫她的腦袋,“走了,出去吃些東西。”
爸已經做好了幾個菜,有葷有素,林弈城打開了一瓶酒,秋末面前也放了一個杯子,
“爸,您辛苦了,我平時忙也顧不上管你,這不要過年了,敬您一杯”林弈城一飲而盡。
“咳,自己家人,那有那么多講究,知道你們忙,照顧好你們自己個兒,不讓我操心就行了,我不用你們操心,”爸端著酒杯,臉上除了深刻的皺紋還有那種長者的笑,那笑是寬容的笑,是對兒女輩欣慰的笑。
爸還圍著圍裙,秋末特別喜歡看他這樣煙火氣的慈祥的老人,沒有那么苛刻,沒有那么多框框,對人要求不多,大家開心就好。
“秋末,你也長大了,馬上就畢業了,爸對你的要求就是開開心心,過去的都過去了,未來才是最主要的,”爸在斟酌著語句,“我們不能選擇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但是如何走好以后的道路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管別人說什么,做好自己就行?!?
爸退休以前是一個小科員,一輩子戰戰兢兢,是個公認的老好人,媽在世的時候從來沒有和媽紅過臉,媽說什么就是什么,活的好像沒有了自己,也從沒有聽他說過這樣的話,一時秋末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媽那人強硬了一輩子,但是心腸是軟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卑趾孟裰浪睦锼搿?
“我知道,是我不懂事?!鼻锬┯行┣妇巍?
“弈城你也要早點成個家了,你媽媽走的時候還念叨這事,秋末就是你的親妹妹,即使你成家了,也要好好對待她。”爸說這些話讓一向敏感的林秋末覺得有些異樣,莫不是媽和他說了什么,但是從字面上好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心中忐忑。
“大過年的,說這個干嘛,來,我們吃菜,等會兒就涼了?!绷洲某羌泵Σ黹_話題。
那是一定的,媽既然在病床上和林弈城說了那樣的話,是不是她看出了些什么又和爸說了?秋末心中更加愧疚,滿桌的菜肴,她味同嚼蠟。
“明天中午你舅舅說要去酒店吃飯,你們也去吧?!?
“我們能不去嗎?”林弈城對他那個舅舅一家并無好感。
“剛沒了你媽,不去不合適吧,不管怎么說大家都是親戚,好歹去照個面吧,咱家親戚也不多?!卑挚戳饲锬┮谎?,又看著林弈城。林弈城看著秋末,秋末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林弈城載著秋末去老房子接了爸就直奔酒店了。
“聽你舅舅說,梁雅麗談了一個對象,家里很有錢,開著大公司,今天就是他請客?!卑衷谛跣踹哆墩f著這些事。
“哦,是嗎,那很好啊?!绷洲某怯幸淮顩]一搭的應著。秋末坐在后面默然不語,這種場合她是極不愿意去的,如果不去顯得她不顧大局,去了明知道會發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