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快放開，讓朕進去！瑤兒需要朕！”

“陛，陛下，產房之地，您進去不合適啊。”

匆匆從慈寧宮趕過來的長寧，見到的就是這副雜亂的場面。

燈火通明的正殿外，四五個太監死死拉著滿臉慌亂的皇帝，旁邊半開的殿門宮女端著血盆子不斷進進出出，而殿內貴妃的慘叫聲卻越來越弱……

“貴妃情況如何了？”

上前幾步，長寧攔住端著血盆的宮女。銅色臉盆內紅泱泱一片，她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情況這么嚴重？

“回太后，貴妃……似有大出血的征兆，不過我等已經著人去請劉御醫了。估計一會就到。”

大冷的天，小宮女穿著幾層單衣，應是生生出了滿頭汗。

“嗯，行了，你去忙吧。”

點點頭，長寧看向那邊還在不斷掙扎著要進去的皇帝，頓了頓腳步，帶著胡嬤嬤走了過去。

“母后？母后，瑤兒絕對不能出事！您幫兒臣進去看看，算兒臣求您了！”

一見到長寧，皇帝立即出聲懇求。

長寧轉頭仔細端詳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半響，點點頭。

“如何了？”

事發突然，來不及轉移，只能將鳳棲宮大殿布置成了簡易的產房。此時整個產房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四五個產婆圍在床邊，周圍又圍了一圈宮女隨時聽命。

二人一進來，胡嬤嬤就下意識捂住了鼻子，長寧卻面不改色直接走到床前。

“什么如何？……太，太后？”

袖子擼到胳膊處，幾個產婆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貴妃，心中煙熏火燎的。此時再聽到問話不亞于火上澆油，直接訓斥道。

然而一轉身看到長寧身上黑黃色的宮裝，頓時驚住了。慌忙跪地：

“太后饒命！”

“胎位不正？宮口太小？還是沒力氣了？”

沒管她們，長寧一邊說著一邊調動神識去觀察體內胎兒的狀態。

五個月大的孩子本就不大，還是雙胎！真的是太小了太小了。此刻兩個小家伙彼此緊緊擁抱在一起，受母體擠壓，漸漸清晰的五官上布滿了痛苦之色。

！！

這如何能活得下去？

“太醫！太醫呢？怎么還不來？”

長寧勃然大怒。

隨后趕緊上前捉住貴妃的手，不斷輸送著好不容易修煉出的點點靈力。

“救我。”

原本已經昏迷的肖瑤幽幽轉醒。

“不要說話，保持體力。哀家保證，會盡最大的努力護住你們母子！”

長寧急忙說道，然后看向旁邊傻楞住的宮人：

“還不去找太醫！”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

仿若被點醒，殿內的眾人急忙開始動了起來。

“太后，嬰兒實在太小了，貴妃體力也不行，我等……”

幾個穩婆商議片刻，走過來對著長寧滿臉為難道。意思很明顯，就是無能為力。

“太醫呢？”

感受到握著的手一緊，長寧看向宮人。

“來了，來了，劉太醫來了！”

殿門轟然打開，背著藥箱的老太醫弓著腰，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不待和長寧行禮，急忙開始查看貴妃的情況。

“快，參片！”

跟隨的醫女急忙將參片塞入貴妃口中。

“太后……”

放下手，老太醫朝長寧使了個顏色，示意有話說。

“哀家一會回來。”

安撫性地拍拍貴妃的手，長寧不再看她眼中的驚慌之色，跟著太醫走了出去。

“母后？母后。瑤兒怎么樣？兒臣可以進去看了么？”

長寧一出來，在外面等得心焦的皇帝，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太醫，有什么話，您直接說吧。”

長寧看向太醫。

“回稟陛下、太后，胎兒實在太過弱小，貴妃身子也不太好，如今情況危機，您要早做決定。”

老太醫低垂著頭顱，只能見到他頭上雪白的小包包：“保大，還是保小。”

“你這是什么意思？”

喝聲高昂，皇帝不可置信地看著太醫：“你讓朕二選一？”

“陛下恕罪。”

老太醫身形一顫，顫巍巍跪在堅硬的地板上。

“恕罪？恕個屁的罪！朕不做什么選擇題！朕要朕的瑤兒和孩子都好好的！”

兇狠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太醫的頭頂：

“若是貴妃出了任何事，你也不要活了！”

“行了，你威脅太醫有什么用？青兒，快扶劉太醫去椅子上坐著。”

訓斥了皇帝一句，長寧卻也是眉心緊蹙，事情的發展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完全沒想到女主竟然提前生產了！

“瑤兒，瑤兒！”

皇帝怔怔看向緊閉的殿門，心中是止不住的后悔！他今天為什么要那么固執？不過是說幾句哄她開心的話，為什么非要和她作對？明明，他最終只想和她在一起，既然如此，說自己的心意就好了呀！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身子一晃，皇帝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直到這一刻，他才感受到了那種痛徹心扉。

“除了四個穩婆，其他人都出去！沒有哀家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不管皇帝崩潰的神情，長寧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目光沉重道。

“太后？”

屋內眾人面面相覷。

“出去！”

那些宮人被長寧冷峻的聲音嚇得一哆嗦，急忙推推搡搡退了出去。

“太后娘娘，您要干什么？我家娘娘還處在危險期呢，您在干什么？陛下，救命啊！陛下，救救我家娘娘！”

始終守在肖瑤身邊的大宮女急了，張開雙臂，母雞護崽子似的擋在貴妃面前。

“如意，下去吧。太后不會害我的。”

艱難睜開雙眼，肖瑤迷迷糊糊看向門口那道堅韌的身影，嘴角微扯，似是詢問似是肯定道。

“娘娘？”

如意一怔，轉過來疑惑地看著她，明明她們一直相看兩相厭。

“拉下去！”

長寧耐心耗盡，直接對門外垂頭聽命的宮女指示道，待人拉出來之后，殿門轟然關上。

“母后？”

殿門轟然關閉的聲音令皇帝腦中一清，急忙跑到門前。

“陛下，太后吩咐了，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

站在門口的宮女神情冷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朕是皇帝！”

皇帝氣急。

“便是您也不行。”

宮女目光平靜，毫無任何心虛之色。

“東西在何處？”

此時屋內，長寧越過大氣不敢出縮在一旁的幾個穩婆，走到肖瑤面前。

“東西？”

肖瑤此刻被疼痛折磨，腦中有些不太清醒，半天才反應過來，道：“給你。”

待長寧要拿走時，又緊緊攥住：“救救我和孩子。”

目光盈盈，往日囂張的神情此刻變成了苦苦哀求。

“放心。”

手微微用力，藍色蝴蝶方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