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的身體，局促地擠在一張床上，安靜得連咽口水的聲音都會吵到睡覺的月亮。

一聲咳嗽打破了凝固的空氣，晏云主動開了口：“你也看到了，我家原來這么窮，看來聘金是給不起了。”

“其實，沒有聘金也沒關系。”沉思了片刻，金雁兒回道，“你知道我并不差錢，500兩黃金我閉著眼睛就花掉了。”

晏云說道：“你不會因為區區500金殺我，但是你父親可不一定。”

金雁兒卻掩面而笑：“你就這么怕死？”

晏云調皮道：“怕，我怕還沒娶妻生子就死了，特別是像你這樣美的妻子就在我面前而不得。”小田不在的時候，兩人說話都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

金雁兒早已面紅耳赤，然而四周黑沉沉的，誰也看不見對方的面色表情。她糾結了良久，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我愿你借你500兩黃金呢？”說罷便將臉埋入被中，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少女的心意已經完全擺在晏云的面前，他沉默了。他透過破缺的屋頂望去，天上繁星無數，思緒蔓延開來，他不知道地球在哪里，那個程胥元跟哪個女孩子結了婚，是否生了很多孩子......

他用胳膊肘頂了頂金雁兒，指著天空說道：“其實我并不是普通人，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我的家。給我半年時間，那500金我一定會親手交到你手里。”

金雁兒從被子里鉆出來，怔怔地看著夜空，她有種直覺，自己沒有信錯人，想必晏云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問道：“接下來你有何打算呢？”

晏云道：“今日在蔚州城內，我見四處貼了告示，京都即將舉辦圍棋比賽，正全國范圍內招募圍棋好手參賽，而最終摘得桂冠者，可得1000兩黃金，次者可得500兩黃金。”

金雁兒驚呼：“你居然還會下圍棋？”在她看來，晏云不過是一介武夫，力氣大，傻頭傻腦的，可是就是怎么看都順眼。她接著說道：“其實我也看了告示，只不過我看的是圍棋的邊上那張，京都將在6個月后舉辦射箭比賽，也是同等的獎金。我見你天賦不錯，勤加練習的話3個月能有小成，若是開竅得快，6個月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晏云不知哪里來的自信，脫口而出：“小孩子才做選擇，兩者我都報名參賽。”

兩人繼續竊竊私語了一番，忽然聽到外面一陣罵聲響起，終于想起柳氏還在外頭，于是一同前去尋找。話說那柳氏高興地出了門，想到兩個年輕人睡在一起，便覺馬上要抱孫子，立刻跑到鄰居院子里抓老母雞給金雁兒補身子，那是弄得雞飛狗跳，鄰居開門見是她，也不惱怒，只是罵了她幾句將她趕走。

柳氏見兒子媳婦來找她，一臉的竊笑：“這么快就生好了？”

兩人費了很大勁，終于將柳氏哄睡著。晏云自覺地睡著地上，而金雁兒仍舊跟柳氏一同睡床。

第二天一早，晏云便帶上柳氏去辦理了戶籍，自此他便不再是失蹤人口，兩個比賽的賽程恰好交錯開來，晏云順利地將兩個比賽報上了名。

而金雁兒則吩咐小田，租了套無人居住的房子，自己則辦置家具，買來弓箭圍棋。

每日清晨，金雁兒便督促晏云練習射箭。她自幼習射，且有名師教導，親自指導晏云并不在話下。然而她對圍棋確實一竅不通，只好到處打聽，聽聞哪里有對弈好手，便教晏云過去切磋棋藝。

劉丹奉了永帝和汐元皇后的命令，親自操辦圍棋射箭兩項比賽，然而這次他出宮門并不是為此事忙碌，他只是匆匆來到一家客棧，將一身行頭打扮給換了，換做一位斯文書生的模樣，出了客棧便徑直來到紅樓。

天下男人都愛這紅樓，為之趨之若鶩，它每日午時開門招待客人，前一日晚上便有人在門外排隊等候，只因這紅樓每日只招待50位客人，光是跨進門的費用，便需20兩銀子，有的人不為別的，只為了見里面的姑娘一面，尤其是那位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冷若雪。

劉丹來晚了一步，紅樓外面早已人潮攢動，他已排在百名開外。排在后面的人仍然抱著一絲希望，若前邊的人出不起入門費，他便前進了一位，即便明顯排不上號的人，也紛紛踮起腳尖，伸頭往紅樓里面探望，只為賭運氣能夠一睹芳容。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遲到了，他來到樓門外邊，朝維持秩序的太保使了個眼色，那太保心領神會，同他來到角落。劉丹從懷里掏出小金錠，塞到太保手中，他便被帶到紅樓后門一道小門，趁沒人注意溜了進去。

這紅樓不似其他青樓，在這里客人無權點選女妓，只能呆站在一樓廳堂駐足待定，女妓們站在二樓挑選客人，若是某位男子僥幸被挑中了，便可同女妓回房吃酒唱曲，在這里萬不能做的便是逾規之事，而唯一的規矩便是不得強求女妓，否則斷手斷腳不在話下。

沒被挑中的客人，每隔一刻鐘便需續費10兩銀子，劉丹駐足良久，續費數次，幾位女妓紛紛向他拋來媚眼，但他眼中只有一人，那邊是冷若霜。

那冷若霜人如其名，冷若冰霜，她明明在往下張望，眼神卻從未在一個男人身上停留，真如一座冰雕一樣。劉丹每次都是就這么靜靜看著她，有次冷若霜招呼一位商賈模樣的人上去，第二次他便扮作商賈前來，上次她請了一位書生上去，這一次他便扮作了書生，只可惜她從未正眼瞧過劉丹一眼。

在續了80兩銀子后，冷若霜終于將目光移到劉丹身上，他只覺渾身顫了一顫，渾然沒注意手中的扇子正啪啪地打在旁人臉上，旁邊那男子見冷若霜往他這邊看來，也是呆住了，仿佛是她在親手撫摸他臉頰。

一位侍女走了過來，將劉丹請了上去，這一上樓，又是50兩銀子。

他跟在冷若霜的后面，終于感到她是個活人，她身上的體溫發散開來，帶著一股異香，將劉丹牢牢地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