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
“瞬熄。”
兩個冰冷的詞語念出，于夢林頓感渾身劇痛，不等他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于兄，你也來這里了啊。”
待他好不容易恢復意識，便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宇文成！你不是被淘汰了嗎？”于夢林按了按額頭，下意識問到。
入目，果然是身穿黑色長袍，衣袍上繡著百獸圖案的宇家少爺，宇文成。
“所以，于兄才能在這里看到我啊。”宇文成禮貌一笑，側開身子，指向遠方。
接著道：“在這食塵之地！”
“食塵，之地？”于夢林低聲重復了一遍那個詞語，開始緩緩打量他現在所在的地方。
一座白玉組成的巨大圓形廣場，廣場上有七八十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彼此交談。
廣場之外，則是深不見底的虛空，空無一物。
這廣場，就漂浮在這無邊虛空之中？
視線移動，看向宇文成所指的方向：那是廣場的中央。
中央，立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之上，金燦燦的字符閃動，看樣子是有書寫著什么。
視線越過石碑，往其后看，便能看到一塊塊白玉浮空，組成階梯。一圈一圈，蜿蜒，盤旋而上。
順著白玉階梯往上看，依然只有黑暗的虛空，無窮無盡。
但若一直看下去，順著階梯，最后，就能到達一片散發朦朧七彩光芒的神秘之地。
“這里，究竟是？”于夢林眼中有著震撼，道。
“敗者歸離，食塵之地。”宇文成幽幽嘆道，面色愁苦。
他輕輕一笑，笑容有些苦澀，似是萬般無奈。
“于兄隨我去看看那石碑吧。”宇文成伸手邀請道。
于夢林點了下頭，并未多言。
［敗者歸離，食塵之地］
兩人頓足，立于石碑之前，看著那碑上字樣。
“這第一句，應該是對此地的介紹。”看著那金燦燦的文字，于夢林思索道。
“嗯，大家都是如此認為。”宇文成開口，同意了前者的猜測，并介紹道：“凡在此地之人，皆是未身死于密林，又被淘汰之人。故為：敗者。”
什么？！
于夢林瞳孔皺縮，連忙伸手摸向左腰處。
不見了！
于夢林一時間動作凝固。
為了他的安全考慮，他出來歷練時，家主于天令曾交給他一件替死傀儡。
替死傀儡：顧名思義，就是代替主人死亡的傀儡。
他將傀儡煉化后，如果遭到致命重創，傷害會轉移到替死傀儡身上，相當于多一條命。
可現在，傀儡不見了。
也就是說，他“死了一次”。
“是你運氣不好。壓制修為之后，我許多手段都不能動用，現在它們都恢復了。而且，你大哥那一劍不錯。所以，我必須盡快解決你。”
他腦海中又回蕩起星若瀾平淡的聲音，不由渾身一顫。
一瞬間……
僅僅一瞬，星若瀾，就能殺他。
呵，可笑啊，還有好事者將他與君羅云，風無言，宇文成，星若瀾并稱為五小仙。
他還不解，還憤怒星若瀾為什么要做那種不合規矩的事……
結果，居然只要一瞬間嗎？帶著傷，一瞬間，就把我擊敗了？
到頭來，只有我一直傻傻的，以為我們五人都一樣，以為“五小仙”就該不相上下，以為我不會死。
但若非密林自動將我“身死一次”當作淘汰，我可能會真的死于星若瀾之手。
想到這里，于夢林不由一陣后怕，但同時，心底又出現一抹深深的慶幸。
“星，若，瀾……”他一字一句念出那個名字，呢喃著：“真是個可怕的家伙。”
“哎？”聽到于夢林的呢喃，宇文成立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來于兄，是被星若瀾所淘汰。”宇文成露出一抹苦笑，看向于夢林的眼中竟帶了點同情，道：“星若瀾可以說是我生平所見第二妖孽之人了。”
“她精通星移之法。據說：早在凝靈之時，就襲殺過修神強者。”
“傳聞：她初入修神，曾被十多位修神圍攻，她贏了。”
“根據我王府中的情報，后面這一條傳聞屬實，而且，星若瀾是無傷而勝！圍攻她的人中，有一位四段修神。但那些修神，都死了！”
聽著宇文成的介紹，于夢林不由感覺背后發冷，下意識得喉嚨滾動。
“同為一段之境，于兄竟能從此女手中逃得性命，著實讓宇某佩服啊。”宇文成拱手道。
旋即又開玩笑道：“若是我在密林中與其相見，怕是都來不到這食塵之地。”
“僥幸，僥幸。”
于夢林聽得冷汗直冒，連說兩聲“僥幸”。同時暗自心想：宇文成跟星若瀾不愧是同城之人，竟對她如此了解。
唉，若是早知這些情報，一見面我就該將印記給她的，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不僅被淘汰，替死傀儡還丟了。
唉，算了，不想這些了，至少現在他更加了解星若瀾了。五小仙？呵，人家宇文成早就知道星若瀾遲早有一天會脫離這個名號了。她跟我們不是同一層次的人，我們沒必要跟她比。還好，還好……
還好星若瀾是不同的，宇文成跟他是一樣的，君羅云和風無言他了解，他們不過是先行一步。
還好，這里還是他熟悉的世界……
收起心緒，于夢林又將注意力放到石碑之上，打量第二行文字。
［鑄就通天之道，予爾等反擊之路］。
于夢林目光掃過那一塊塊浮空臺階。
看來這就是那反擊之路了。
［勝者，直達藏寶之塔］。
［敗者，直至無底之淵］。
看完這兩句話，于夢林下意識轉過目光，看向四周無盡的虛空。
“這路上，有危險？”于夢林問。
“于兄你可知歸離二字的意思？”宇文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離開了又回來，回來了又離開……”于夢林思索道。
“不錯。”宇文成一手遙遙地指向那發光之處，然后手指慢慢回落，落到第一塊臺階之上。
“離開了，又回來。”
“一旦失敗，就會再次回到食塵之地，而且再也無法踏上第一層階梯。”
“當然。”宇文成又指向一塊血跡斑斑處：“也可能摔死。”
“于兄你看。”宇文成一腳踏向第一層階梯。
他的腳穿過了臺階，仿佛那白玉階梯根本不存在。
“我已經失敗了兩次，前兩塊臺階，我已經無法踏上去了。再要挑戰，我就必須先跳上第三塊階梯，然后開始往上。”
于夢林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敗者歸離，食塵之地。
通天之道，直至無底之淵……
于夢林心中駭然，“這階梯上究竟有什么危險？”
“此地，與外界隔絕，雖有空氣，卻沒有食物。”宇文成搖搖頭，兀自環顧整片廣場，有些答非所問。
于夢林并未開口打斷，他知道，宇文成還有話要說。
“修神，可以長時間不用進食，但畢竟不是永遠。若不能離開，我們，總有一天會餓死。”
“廣場上沒有靈氣，在這里，我們無法修煉，提高境界。并且，也不能靠吸收靈氣恢復力量。”
于夢林無聲嘆息。
他之前觀察時就發現，有人已經面色蠟黃，嘴唇干裂，目光擇人而噬，但卻沒有攻擊他人。
原來，在這里，力量用一分就少一分，沒有必勝的把握，誰又敢搶奪他人？
“唯有踏上階梯，才能感應到靈氣。可一旦下來，就是一次挑戰失敗。”
“這是一條絕路。”宇文成指著白玉階梯，目光復雜，長長嘆了口氣，才緩緩把話說完：“也是唯一的生路。”
“階梯，到底有什么危險？”于夢林也緊張起來。
宇文成豎起三根手指。
“一層比一層強的重力束縛。”
“踏上一層階梯，之前走過的階梯就會消失，沒有退路。”
“階梯的盡頭，有一座小平臺。那里有最可怕的重力束縛，距離最近的希望之光，以及擋在光前的，靈氣不會枯竭的，知道我們所有手段的……”
宇文成深深吸了口氣，露出有些無力的笑容：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