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寬，要不你今天就休息一天吧。不差這一天，我們先去了啊。”

渾身上下跟被揉了通面一樣，可林寬就是睜不開眼睛，一聽這句話，啪一下強行坐了起來。

“劉干，等我下。”

猛一睜眼，眼前一眼黑。

林寬又閉上眼睛，這次慢慢睜開了。

靠，還不如猛一睜，眼前依舊漆黑一片。

這是瞎了嗎？

倒也不是，沒開燈，隱隱約約還是看得見眼前劉干彪悍的輪廓。

“幾點了？”

“4點了。”

晨練不是6、7點的嗎，怎么這么早。

心里雖這么想著，自然不會這么愣著說出口。

這些年林寬也知道，從來早上醒來，屋里都是他一個人。

跟太陽星一個時間起床，坐在沙發上，打開宿辰，橙光映在墻上。

邊喝咖啡邊看看外面的時報戰況，塾里的喜聞樂事，海哥的修骨理論。

15年來這種日子都過得有滋有味。

只是與他人不同罷了，沒人說過什么。

其實現在想想才明白，外面的新鮮事兒別人都自顧不暇，自然無暇顧及，偶爾聽林寬來聊聊，男生寢室里他就成了個給大家解壓的秀豆。

又都知道林寬先天肺虛，誰會閑的催他鍛煉。

只有海哥不同，可惜海哥不在了……

林寬隨便洗了把臉，“走吧。”跟著劉干出門了。

出了寢室，走不過幾分鐘，就是運動場了。

“你剛開始，要不，今天就在這里先跑跑吧。”

眼前連著幾個大型運動場上，跑道，單雙杠，跳馬，吊環……每一個場地都是照著歷史上的田徑州聯大賽建的，各種器械應有盡有。

“那你們呢？”

“咱們幾個不是不帶你，你也知道大家都鍛煉了十幾年了。不能再去運動場里跟小孩子們擠了。我劉干跟你一個碗里吃了這么多年，說話直點兒，沒別的意思。你，慢慢來，總不能一口吃個熱饅頭吧。”

林寬聽著，站在高處，往下邊的運動場里一眼望去，果然都是更小些的孩子們。看個頭，頂多才1米出頭，真是沒有高府的人。

“再說，你身上還有傷，前日受罰，昨日手術……”

“劉干，別說了，我不給你們拖后腿，跟不上了我就歇歇，帶我去你們晨練的地方。”

一日之計在于晨，既然林寬意已決，大家都不再多話。

來到洞爺湖前，三個室友開始簡單熱身了。

“從這里下去，游過洞爺湖最窄的湖域，能到羊蹄山腳下。羊蹄標高1800米。平均傾斜6.8度。”

等林寬消化了下，劉干繼續道，

“如果徒步登山，沒經過訓練的人得8、9個小時。我們仨也是習慣了。需要在6點半之前回到寢室。林寬，記住，別急，自己量力而行！”

說完，三個人已經依次入水了。

隨后，林寬最后一個跳入湖里。

這次不是躺著滾進去的海象，他選了個角度，試圖盡量跟大家不拉開距離。

可身子一如水，怎么又跟跳進了膠水塘里一樣，好像完全融成了一體，沒驚起半點水花。

看著其他三人，四肢拍打出勻稱的水花，已經游了快10米了。

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不就是游泳嘛，跟著AI督導，剛會走就都會游了。基本技能技巧還是有的。

他雙腿貼著水面拍打了幾下，右臂只是在水里劃了下，“唰”一下子，其他三個人怎么就跑到自己身后去了！

這次，不是水有問題了，那就一定是自己有問題！

林寬不敢回頭去對視室友們的目光，他盡量放松，手腳都不用力，只是以最基本的自由泳式又踢腿拍了拍水，還好只是前進了1米左右。

等再次右臂入水后，他這次感受的真切，就算自己沒用力，整個湖水卻都在用力推他。

一臂麾下，身后的三人已經看不見身影了。

“寬子，你特么練的什么功，跟哥們兒幾個還藏這么深吶！”

“林寬，你是不是遇到暗流了，等下，我追過去。”

身后三個人遠遠的把腦袋露出水面，沖著這邊喊話，好在林寬耳朵好用，隱約的都聽清了。

過了幾分鐘，噼里啪啦的強烈打水聲之后，三個人總算都游過來了。

“林寬，咱幾個不行了，你還是自己先游過去吧。到了山腳下，先自己練著吧。”

“寬子，十幾年也沒見你動過，你這是不聲不吭的準備一鳴驚人吶。你這啥功，咳咳咳。”正邊游邊說話的寢室老三嗆了口水，話說一半繼續不下去了。

“可能跟海哥呆久了，自然就……”自然就啥，總得說點兒啥，看著仨寢室兄弟都不游了，探出頭等林寬說完。

自然就被耳濡目染了？這跟游泳有個屁關系。

自然就被言傳身教了？看著都能身教，這得是邪教。

自然就被脫胎換骨了？大家都拼命換骨，這話不能亂說，這說了得被抽筋奪骨。

“自然就跟海哥學了幾手是吧，要是海哥不死，估計這會兒在外面也還能罩著你。走啦！”還是劉干夠意思，人是膀大腰圓的，但心是細的。

不等劉干說完，三個人又開始拼命打起了陣陣水花。

天湖交界處蒙蒙有了淡紅色，被三人卷起的浪花再落入湖中已泛起銀灰色的波紋，一直怕水怕了這么多年的林寬，突然覺得眼下這日出前的湖面，如此的波瀾不驚如此的魅力吸睛。

等三人游出十米開外，他才鉆進水里，往下潛了四五米。依然不覺得難受，似乎呼吸也順通的很。

心想，原來換了肺有這么大的不同，是不是上了陸，即使跑起來也會有驚喜了。

隨意在水里劃了幾下水，也不拘于四大基本泳式了。難不成這就咸魚了？

還真是如魚得水，怎么動怎么來勁，順水順心。

不過一分鐘，他已經上岸了。

抬頭看看名字通俗的羊蹄山，眼前這山其貌可不似其名。

硬說的話，跟羊蹄子也有幾分相似，下盤穩，上盤尖；下邊黑，上邊白。

即使晚夏從山腰開始也已經白雪皚皚了，1800米，不到兩個小時轉一圈，這是人干的事兒嗎？！

林寬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