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 帝王序列
- 何時秋風(fēng)悲畫扇
- 2117字
- 2020-07-30 19:47:40
“確實(shí)像個鬼咧。”
憋了很久,趙楚仙還是決定實(shí)話實(shí)話,讓小丫頭程暖春氣鼓鼓的跑了,興沖沖的在觀前等了這許久,沒曾想等來這一句話。
傷心。
仙哥兒,你這樣會沒老婆的,活該你單身喲。
裴昱在一旁無可奈何,“你是不是缺心眼,這話我能說,你不能啊。”
趙楚仙尷尬的撓了撓頭。
剛才不是她說的么,說先生說她像個鬼,讓我評評理,我就實(shí)話實(shí)話,怎的還生氣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也女人心海底針了。
跟隨先生進(jìn)入觀內(nèi)。
裴昱坐下后問道:“傷勢如何?”
趙楚仙笑道:“應(yīng)該是受了內(nèi)傷,不算很嚴(yán)重,大概要喝一段時日的草藥,好在村里備有,等會而我去找采藥人要一些。”
“我教你兵道,教你練劍,但不左右你的人生決定,你選擇和朱一山……嗯,或者說和大驪東宮娘娘合作,這是你的人生選擇,先生支持你,既然認(rèn)定了這條路,就要堅持走一下,盡管你現(xiàn)在只是東宮娘娘的一顆無關(guān)緊要的棋子,但相信你有一天能掙脫棋局,成為對弈者。”
何謂對弈者?
逐鹿者也!
趙楚仙嗯了聲,“我會堅持下去的。”
曾經(jīng)庸碌的活著,喝醉了酒,跪在垃圾桶前磕頭,又追著條狗,拉它的手,說我們以后是好朋友,嗷嗷叫了一宿……
如今,將是郡王!
裴昱頷首,“如此甚好,我要去一趟青州,聽說清異司九甲之一的劍甲就在青州,而這位劍甲又深諳詩歌,所以我想去看看,看這位劍甲是否就是那個世間最得意的讀書人。”
這一次是真離開。
趙楚仙聞言黯然。
裴昱嘆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走你的路,到頭來不論是鮮衣怒馬瞰眾生,還是斷劍殘甲臥蓬草,別忘了初心就好。”
趙楚仙應(yīng)道:“不忘先生教誨。”
裴旻問道:“可知何謂初心?”
趙楚仙笑了笑,“我之初心,百十年后,我仗劍游山河,月下與妻兒說,我也曾跨東風(fēng)騎白馬,我也曾天上人間叱咤。”
這便是我的初心。
裴旻眼睛一亮,“朱一山?jīng)]看錯人。”
這孩子確有野望。
面色認(rèn)真的道:“我再叮囑你一句,知恩圖報,你在垂簾村長大,不管你未來如何,不要忘了這里曾是你的根,那兩百余人,他們或?qū)⒏阕叱鲞@大山,成為沙場叱咤的風(fēng)云人物,又或者馬革裹尸,黯然處魂歸無處,作為先生,送你一句詩罷。”
趙楚仙起身,彎腰,“請先生教誨。”
裴旻沉吟良久,緩緩吟道:“淺酒高歌同出城,落日歸鄉(xiāng)我一人(注1)。愿你此生,不見此境,愿這垂簾村人,百人出山而有半百歸鄉(xiāng)。”
趙楚仙大為感觸。
許久,才嘆道:“然而刀光劍影,沙場難測。”
誰知道呢。
也許連自己都活不下來。
裴旻起身,拍了拍他肩頭,“盡心盡力便好。”
人這一生,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良心,便可。
按劍出觀。
站在門口,眺望云海,輕笑了一聲,“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今日我且行千里!”
身影入云。
一線而去。
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群山,去往青州,先看那九甲之一的劍甲是否是那天下最得意的讀書人,再去尋找貞觀歌者。
劍圣裴旻,亦是裴將軍。
將軍終歸盼君王。
趙楚仙目送先生消失在云海里,內(nèi)心波瀾起伏。
先生是劍圣。
但歷史上的劍圣裴旻,也不至于踏云遠(yuǎn)游,也沒有從天而落一劍如銀河的瀟灑,而此間天下之前也不曾出現(xiàn)過此類神奇。
這只能證明一點(diǎn):此間天下隨著異人出現(xiàn),武道拔高了。
可以理解。
畢竟此間天下有這么多的千古君王。
是規(guī)則。
這大概就是一個天地長久存在,制衡彼此的規(guī)則。
趙楚仙深呼吸了一口氣。
轉(zhuǎn)身出觀。
找到曾經(jīng)的大齊王朝鎮(zhèn)國大將軍采藥人王鐵柱,討要了幾種療養(yǎng)內(nèi)傷的草藥:垂簾村人自給自足,幾乎每家每戶都會自行配草藥療傷。
效果么……
看天看運(yùn)氣。
好在大部分時間都能對癥對藥,畢竟有長久積累的經(jīng)驗。
提著草藥找到程暖春。
小姑娘已經(jīng)從先生口中得知山下的事情,雖然還氣鼓鼓的,但乖巧的搬了陶罐出來熬藥,和趙楚仙坐在院子里,藥香四溢。
沉默了許久。
趙楚仙輕聲道:“先生走了。”
想了想,補(bǔ)充了一句:“是真走了,此生他大概不會再回垂簾村。”
青州劍甲不是李白。
他會去找貞觀歌者。
找不到貞觀歌者,以先生作為沙場將軍的心思,他也不會黯然渡過余生,大概會投向一位他喜歡的藩王,或者大驪。
將軍何須馬革裹尸還,先生的夢想,大概也有一些浪漫,畢竟李白的恩師。
死在沙場上最后一支羽箭之下?
程暖春黯然,默默的添了根柴。
趙楚仙又輕聲道:“三日后,我也要離開垂簾村,先去州府,匯合朱一山后去往京畿,大概要春節(jié)左右才能返回,暖春,隨我一起去嗎?”
程暖春搖頭,“不去。”
她怕。
山外的世界充滿未知,二狗哥去了一兩年,現(xiàn)在還音訊全無。
她甚至想勸仙哥兒也別去。
可說不出口。
男人呢……
怎么能一輩子縮在垂簾村這里,日子一天是一天,然后一天一天老去,成為黃鰥夫立國之前那樣的庸碌老男人。
趙楚仙點(diǎn)頭,“不去也好,此去京畿,險惡重重,且不說那東宮娘娘能否成為一代女帝,便是那些皇室藩王,也會看我不順眼,少不了會有一些明槍暗箭。”
神情忽然雄壯。
笑道:“先生走前,送我一句詩,淺酒高歌同出城,落日歸鄉(xiāng)我一人,旨在勸我;實(shí)際上,我心里也有一句詩送給自己。”
程暖春眼睛一亮,呢喃著重復(fù)了一遍,“淺酒高歌同出城,落日歸鄉(xiāng)我一人。”
好凄美的詩句。
又歪著頭問,“仙哥兒寫了句什么詩?”
趙楚仙起身,負(fù)手,在院子里走了幾步,輕聲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到得那一日,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無人不知道趙楚仙。
三個字。
欲留名青史!
……
……
注1:是作者君原創(chuàng)詩詞中,最喜歡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