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宴會時間,赴宴的地點是一座深山別墅,這里場地寬闊,且風景宜人,氣候溫和。
看著來來往往坐著名車,穿著華麗的人,蓯蓉有些手足無措,不禁萌生退意,說起來身為神殿的神使什么大場面沒見過,只是這會兒多了個人私情,哪怕是神也會猶豫的吧?蓯蓉胡思亂想著,眼睛不由自主的偷瞟身邊的人。
以追輕輕扶住她的腰,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相信該說的話墨染都說了,我也沒打算勸你。”
蓯蓉悄悄松了口氣,心情有點復雜,以追平視前方:“記得琴印嗎?”
琴印!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以追的話好像帶著什么魔力,記憶深處的囚籠裂開了一道道縫隙:她的母親,琴印。
母親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被父親拋棄后,她的眼里沒有瘋狂,沒有憤怒,沒有哀傷,眼底只有一片平靜,她就像一個精致的活偶。
她如平常一般生活,也會笑,笑得溫柔,如同春暖花開。
那是蓯蓉最后一次見她笑,她說:
蓉兒,母親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辦,辦完了之后我就會回來,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
小蓯蓉就這么等啊等,等過了秋,等過了春,一年又一年,漸漸的,她不再等了,封鎖記憶,重新生活……
以追忽然開口:“其實,你也不是真的愛那個人的吧。”
蓯蓉心下一震,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頭,又生生忍住。
看她的反應,以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們都被這個小妮子給迷惑了,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她的成長經歷。試問一個從小就被拋棄背叛的人怎么可能會真心愛上一個人,如果說有,那一定是假象。
不愧是被選為神使的人!
被揭穿之后,蓯蓉似是無奈的笑了,她一改之前愛的死去活來又敏感多思的樣子,腰背也挺直了許多,整個人凌厲了起來。
許是想到面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上司,她稍微收了收氣勢,她從容的端起兩杯香檳,一杯遞給了以追,一杯自己拿著。
兩人找了個小角落坐下來,摒去喧囂,蓯蓉這一刻真實了許多:“有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錯覺,他像我父親,一樣絕情!要說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他對王樂之至少還有幾分真心。而我父親,呵,從一開始就是想利用我母親!”說到王樂之,她的眼神流露出羨慕嫉妒之色,說到她父親是咬牙切齒,手擰著杯子,顯然是無比痛恨。
以追看過卷宗知道那件事情,蓯蓉的父親是魔界之人,為了挑起戰爭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對藏龍界做了不少功夫,最后還是神君及時回來才避免了動亂,從此兩界便再不來往。
可想而知,身為他的后人,蓯蓉怎么能夠泰然處之呢。
有些話說破了反而能讓人好過一些,蓯蓉抿了一口香檳,姿態放松了些。
以追輕輕搖著手里的香檳,看著起起浮浮的氣泡,道:“方舟洛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吧。”
蓯蓉點頭:“從他接近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的目的,沒有揭穿他是我的錯,我接受懲罰。”
以追起身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好享受這最后的時光吧。”說完以追便走向人群,慢慢消失于視線……
賓客的談笑聲又回歸于耳,蓯蓉也慢慢站起,什么被當成替身的可憐女配,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使,這一刻,她只是她自己,是那個曾經努力堅強的自己,是那個曾經豪言壯志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