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自然不知道這二師兄皺著眉頭，內心活動有多劇烈。

他只是心中有些忐忑，唯有先生這么平靜，是不是看出來了些什么？

先生沉思了一會，站起身來負手看著遠方，說道：

“你們可知，道究竟為何物？”

眾人頓時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就連煙煙都不再發呆，把嚼得索然無味的茶葉噗地吐到山澗小溪里，集中精力聽著。

當先生擺出這種姿勢時，不是在問你問題，而是在告訴你要敲黑板劃重點了。

只有陸衡一臉懵逼，看著其他人的反應，尋思著咱這是蹭課來了？

得認真聽！

“道，或者說是規則，意味著永恒不變。”

先生微微抬頭，看著天邊的云霞，緩緩說道：

“然而，這個世界的天道是隨時會變化的。”

“而天道的每一次變化，都會讓這個世界格局產生劇變。比如800年前的天陵之變，比如1700年前的那場暴雨，淹沒整個世界...”

他微頓了一下，說道：“不過如果說最大的一次變化，自然還要屬這次。”

陸衡仔細聽著，回憶了一下游戲背景與設定。

我靠，這不就是版本更新的那幾次嘛。

根據官方爆出公開的那些背景設定，那段時間服務器還沒開，這個世界是在獨自演化的，時間流逝速度超級加倍，從外界看來其實也就在幾年前。

直到現在這個世界成熟了之后，隨著玩家進入，內外時間流逝才被調整到一致的。

最終，先生抬頭看著天空，眼眸深邃，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著這究竟是為什么，如今終于悟出了幾分道理。”

陸衡豎起了耳朵，他很好奇這些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會悟出什么道理。

先生緩緩說道：“天道無常，根本毫無規律，甚至有可能是被一種冥冥的力量操控著。”

聞言，眾人心中皆是驚撼。

當然，除了煙煙。

遲鈍木訥如她，就算下一刻天要塌了，她都不帶眨一下眼睛的。

誰能操控天道？

陸衡看著先生的背影，同樣心中震撼，大呼牛逼。

這先生有點東西啊，孺子可教也！

二師兄則是低著頭，若有所思。

“小二你這些年在你的領域研究的時候，應該也能注意到一些類似的跡象，只不過你始終堅持認為天地法則永恒，不斷嘗試著去修補，是嗎？”先生問道。

出口便是驚句。

二師兄沒有說話，一直在思考。

于是心中的理論大廈崩塌得越來越快。

他開始渾身顫抖。

先生...你難道早就知道嗎？

為什么天道會無常？

為什么這個天地突然出現災變？那種“冥冥中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來自哪里？

這一刻，他忽然感覺眼前一抹黑，什么都是未知的。

“你是不是不理解，我為什么現在才告訴你？”

先生看著他，微微笑道：“因為你們都太年輕，有些事情不去親自經歷，我就算提早與你說了，你也無法理解。”

“當年我收你入門下之時，看到你朝氣蓬勃，滿腹信心想要看透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想起了當年的我。”

二師兄終于明白了些什么，拱手行了一個大禮，認真請教道：“還請先生指點！”

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這天魔宗心氣是最高傲的。從入門到現在，他都沒如此鄭重請教過先生，這還是第一次。

不過先生卻是搖了搖頭，“你的造詣已經很高了，我幫不了你什么，只能給你指條路。”

“你要看的不是天道，而是...眾生。”

先生說道：“在這個世界，眾生才是永恒的，甚至可以左右天道，影響世間萬物。這個法則，可用一句話來稱呼。”

接著，他的神色變得無比認真而凝重，緩緩說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片安靜。

二師兄陷入了沉思，整個人眼睛不眨，呼吸均勻，氣息全部收斂，感覺跟個雕塑一樣，似乎進入了深層次的悟道。

三師姐也是震驚得微張著嘴，沒想到在這平平無奇的一天，先生居然上了這么認真的一課。

煙煙一臉崇拜。

陸衡撓了撓頭。

啊這...

這大道理這么中二的嘛...

……

隨著二師兄突然進入頓悟狀態，這里頓時就安靜了好多。

忽然，三師姐輕咦了一聲，再次被二師兄的狀態驚住了，神色有些難以置信。

“先生，二師兄他...”

“要破境了，不必管他。”

先生倒是渾然不在意，隨意揮了揮手，然后陸衡便看到，這個二師兄沒影了。

向四周看看，他更震驚地發現，連那座山，那條小溪，那座草屋都沒影了。

哦，原來是我們自己飛了。

先生這才詳細解釋道：“你二師兄最近一直在搗鼓那些玩意，有所頓悟，實力也進入了一個桎梏，所以我今天特意與他講講，給他一個破入第九境的契機。”

“這樣啊。”

三師姐恍悟，難怪先生今天怎么突然講了這么多話，原來是要特意指點。

陸衡則是瞪圓了眼睛，心中震撼。

第九境！

第九境是什么層次的強者？

在這游戲設定中，放眼整個【仙途】大陸，第九境的強者都不超過十指之數！

現在又要多了一個？

臥槽，這個渾身破破爛爛，看起來跟剛被雷劈過的家伙，原來這么牛逼的啊？

本來還以為是80級出頭就不錯了。

只不過，三師姐只是噢了一聲，稍稍羨慕了一下，就完事了，反應平平淡淡。

煙煙更過分，全程在歪著頭發呆。

搞得陸衡都不好意思震驚了，只好強行淡定下來。

不然看起來跟多沒見識似的。

不過這時，先生卻看向了陸衡，說道：“聽說，你想拜我為師？”

陸衡愣了一下，想起煙煙說過的話，不應該是您老人家想收我為徒嗎？

畢竟咱可是有主角光環，能操控天地法則，法力無邊。

當然，身為弟子肯定是要主動的，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天魔宗也太牛逼了，拜如先生門下，絕對不虧！

于是他仿著之前二師兄的動作，認真地行了一禮，說道：“弟子陸衡，愿拜先生為師！”

語氣十分誠懇。

三師姐卻是噗嗤一下笑了，“二師兄那是日常禮節，你還不是正式弟子呢，誰家拜師禮是這樣的？”

不過對此事，她倒是并不驚訝。從煙煙對他的評價以及態度中，她就已經料到了。

陸衡想了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不都一樣嘛。

搞得我知道怎么行拜師禮似的。

不過就在他費腦筋的時候，先生卻是淡淡說道：“行了。”

陸衡嘿嘿笑著起身，剛想說話，先生卻是接著說道：“反正我又沒同意。”

陸衡：“……”

艸，這什么劇情？

煙煙也從冥想或者說發呆中醒過身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先生。

先生看了三師姐一眼，喚道：“靈霄，拿紙筆過來。”

“哦。”

三師姐從儲物法器中翻了翻，取出了紙筆硯臺，品質皆為上乘。

然后，先生把紙平鋪在面前的石案上，輕輕捻了捻墨，然后在白紙上隨便點了幾點。

然后又隨便揮灑了幾下，一條星河出現，只不過是墨色的。

白色的夜，黑色的星。

明明是與星空完全相反的顏色，卻仿佛繁星滿天，極其璀璨，還帶著幾分詭異。

陸衡只是略看了一眼，竟是發現自己被深深吸引了。醒過身來之后，又是一臉震撼。

這畫...估計能賣不少錢！

總是愛發呆的煙煙，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盯著這幅畫瞅了瞅。

先生看了他一眼，緩聲說道：“我其實向來不喜教弟子，如果你本身的天資與悟性不夠，就算拜我門下，也沒有什么用處。”

“所以，對每個入我門下的弟子，都需要經過一些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