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我特別想把那東西給砸爛。”

光著腳站在一層包裹著這個奇怪空間的水底空泡底部，菲麗希爾皺著眉頭看向黑色石碑的頂部，那位不知曉名字的存在。

“你現在有沒有一些瘋狂的想法？”13號有些驚訝，按道理人類在靠近暗核之后都會異變，為什么她卻一點事也沒有？

“瘋狂的想法？什么意思？”

“比如說...你有沒有想吃掉自己的心臟，又或者想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之類的想法？”

“抱歉，我不踢球。”菲麗希爾白了他一眼。

“我的感覺和你正相反，我聽到它在呼喚我，并讓我無限靠近它。”

望著高聳的漆黑石碑，13號無視了菲麗希爾的呼喊，木訥地朝前去。

就在他想要伸出手觸摸那能吸收光線的石碑時，菲麗希爾一把將他揪了回來。

13號陡然驚醒，就在一瞬間，籠罩在他周圍的黑暗突然消散，他像是從沼澤中退了出來。

“別碰它，那個東西想吞噬你。”

斷線的記憶恢復，他回憶起了菲麗希爾剛才的呼喊。

“謝謝你。”

這是唯一一次，13號覺得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活了下來，他一邊慶幸，一邊感慨原來自己也是會死的。

“你知道這東西是什么嗎？”

把13號揪了回來，菲麗希爾卻毫不在意地對著石碑敲敲打打，不過看她風輕云淡的樣子，好像沒有任何危險。

“暗核。”

死里逃生以后，13號心底的呼喚再也沒有出現，他對那塊石雕的崇敬也一瞬間變成了敵視。

“原來這就是暗核，看來我得到的新異能很有可能與這東西有關。”菲麗希爾抱著手繞著石碑走動。

13號能感覺到看到，石碑所散發的氣勢正在若有若無地避開她。

“也有可能是因為那次基因改造。”13號終于還是說了出來。

“對了，還有這件事，上次你話只說了一半，現在都說出來吧。”因為饑餓而有些萎靡的菲麗希爾背靠著石碑坐了下來，頭頂有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海風。

“我為薩蘭托的中央主機做事，你發現了克隆人的秘密，它想殺你滅口，我阻止了它，但它他對你進行了基因改造。”13號編了一個大差不差的謊言。

“是這樣啊，”了解到“真相”，菲麗希爾顯得意外的平靜，“它對我進行了什么樣改造？”

“也許是賦予了你新的異能，我不太清楚。”

“所以說，你為什么要三番五次救我？”菲麗希爾把耳邊的發絲捋到腦后，“絕對不是因為你看上我了吧？”

“你的異能很特殊，有利用的價值。”

“呵，你還真是直白。”十幾個小時滴米未進，菲麗希爾餓的面無血色。

兩人正考慮怎么找到水和食物時，整個包裹著黑色石碑的空泡緩緩下降，來時的通道也淹沒在洶涌的海水中。

“這是要去往地獄嗎？”

光線逐漸扭曲昏暗，兩人像是石子一般不斷沉降著。

透過濃重的黑暗，13號察覺到這個空泡正落進一片泛著滲人綠色的巨大城市群中。

靠近這座又像是綠色又像是黑色的水底城市，一種強烈的厭惡感和排斥感讓空泡內的兩人都不想靠近它，但是空泡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只能強忍住焦躁的情緒，默默等待著。

隨著距離繼續深入海底，城市地一些建筑也顯現出來，一些前所未見的建筑和雕塑同時散發著華麗和邪惡兩種氣質。

在13號的資料庫中，他找到許多類似風格的藝術作品，但它們的創作者無一例外都變成瘋子。

按照13號的推論，這些光是看到就回讓人覺得不潔和狂躁的反常建筑絕不是出自人類之手，因為在人類的歷史記錄中，人類并沒有把獵殺星開發為殖民地，甚至連一個基地也沒有留下。

關于獵殺星的資料，也只有短短幾句“吃人星球”就草草概括。

在這樣的蠻荒星球，竟然有著這樣超絕怪異的海底城市存在，可以算得上一個極為有價值的外星文明了。

不過13號敢打包票:除了瘋子，沒有人會想要研究這種東西。

在扭曲了光線的海水中，13號看到了從城市底部的黑暗中不斷升騰而起的“黑霧”。

黑霧把整個城市都包裹其中，像是一層屏障，穿透其中的光線都發生了匪夷所思的散射和折射，這些奇怪的光線落在海底城市中令人驚駭的雕塑上，襯托出的景物宛若精神污染，只看一眼就會令人覺得不安，留下永久的精神傷害。

“這真的是一座城市嗎？”

人類的心理承受力總是忽高忽低，有時候他們會因一只蟑螂而上竄下跳，有時候卻神經大條反應遲鈍，此時的菲麗希爾就是這樣的狀況；直到她發現整個詭譎的城市中根本沒有可供行走的道路時，她才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即害怕起來。

“對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問你。”空泡漸漸靠近城市邊緣的黑霧，13號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么？”菲麗希爾感覺后背有些發涼，稍微靠近了他一些。

“之前我塞在你手心的暗核，那里去了？”

“什么？原來那個小魔方是暗核？”說著，菲麗希爾急忙把手伸進胸口，尋找著什么，最后驚叫起來，“不見了！”

她的胸口有個印記。

13號一眼就看到了，在她稍微拉開的胸口中心，有著一只紫色的豎眼。

他簡直對那只豎眼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那是暗核與物體融合以后留下的印記。

“這樣看來，她為什么會死而復生，以及不懼怕其他暗核的情況也能說得通了。”

“她已經不是個純粹的人類了，就像我不是個純粹的機器一樣。”

看著眼前的菲麗希爾，13號像是見到了自己的同胞，或者說同伴。

“對不起，它不見了。”

翻找了一會兒，菲麗希爾癱坐下來，顯得十分遺憾。

“不用找了，眼前有一塊更大的。”注視著空泡中心的黑色石碑，13號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