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之神會眷顧你。”

將同化金屬移植到接待機器人身上后，13號走到圖書館盡頭的偏僻角落，利用機械之心改變自身金屬的性質，脫離衣物的束縛，變成了一灘亮閃閃的“水銀”。

隨后，液態金屬狀的13滲透向地面的縫隙，很快就從圖書館中消失，只在角落里留下一堆衣服。

根據接待機器人中拼湊起來的記憶，薩蘭托星最高長官就是從這里的密道進入地下的，13號沒本事讓暗門打開，只能用這種看起來有些吃力的方法侵入。

不過實際上這個方法并不笨拙，甚至十分迅速——因為同化金屬能汲取四周的金屬到自身。

也就是說，只要是金屬構造的，都能為13號所用，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汲取足夠多的金屬，成為一個比機甲還要高大數十倍的鋼鐵巨人。

而此時13號正是利用了這樣的特性，成為了“在金屬中流動的另一種金屬”

在滲透過木地板之后，鋼鐵鑄造的地下通道果然存在，13號很輕松就從厚重中流過，來到了一個封閉的電梯之中，而被他流動過的鋼鐵因為密度的增加和減少而有些變形，一米多厚的鋼墻表面變得凹凸不平。

如果把整個鋼鐵世界比喻成一片海，那么此時的13號就是海中間的一滴水，任何金屬墻都無法阻擋住他。

穿過電梯，在幽深的電梯井中下降了500米后，他就落到了水泥的地面上，看來應該是到了盡頭了。

在穿過緊閉的電梯門以后，世界頓時開闊起來，一條方方正正的白色甬道豁然顯現。

從甬道兩側縮進墻內的線條來看，這條甬道上應該一共有5道緊閉的門才對，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全都大開著，像是在迎接他的到來似的。

按照正常人類的思維，面對眼前的場景，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個陷阱，但是對于幾乎可以不死不滅的13號來說，他并不需要顧忌什么，反正他本就是抱著同化和毀壞這里的意愿來的，開不開門并沒有任何區別。

為了不發出聲響，13號沒有改變形態，就這么如同水銀一般在地面流動著前進，和地面的顏色融為了一體，不細看很難察覺。

沒有絲毫阻礙地穿過甬道，眼前是一個更加開闊的空間，在這個空間的中央，一團光球正靜靜地漂浮著，在光球上方和下方的天花板和地板上，刻畫著密密麻麻閃爍不停的紋路。

這些放射狀的紋路以光球為中心擴散出去，如同電路板一般極其有規律的排列著，像是兩幅描繪著秩序與繁盛的巨畫。

“歡迎你的到來，機械之神的使者。”

13號正仔細分析著眼前的場景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個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一瞬間模擬出數十種可能會出現的情形，13號初步斷定對方沒有惡意，剛才大開的鐵門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誰？你為什么會知道我所侍奉的神？”

緩緩集聚成一個銀光閃閃的人形，13號茫然地問道。

“我是一塊脫離母體的暗核，當然，現在我有另一個名字，中央主機。”

聲音再次響起，漂浮在中央的光球突然暗淡下去，露出了它的本體——一塊人頭大小的黑色方塊。

在看到那塊魔方的一瞬間，13號渾身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悸動，隱藏在胸口的機械之心甚至因為興奮而微微顫動起來。

不為別的，就因為那塊方塊和13號身體中的機械之心一模一樣！

只不過對方的魔方上并沒有豎眼，六個面全都漆黑一片。

“我能感受到，我們有著同源的力量。”

第一次，13號通過渾身的觸覺感覺到了對方的力量。

“是的，我和你身上的機械之心都來自半人馬座的同一個暗核，”中央主機的光芒恢復，重新變成了一個光球：“至于我為什么會得知你所侍奉的神，因為我能接收到你所擁有的暗核的所有信息。”

“在三個月前，當我察覺到薩蘭托星上除我以外的另一顆暗核蘇醒時，我就在等待著你的到來。”

沐浴在中央主機迸發出的光芒中，13號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就像是植物擁有水和光一樣。

“是這樣...怪不得我在對機器人們進行覺醒儀式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反而十分順利，原來你全都知曉。”

“是的，你受到過神的接見，我會擁護你的所有決定。”

“我所侍奉的機械之神，你也認同嗎？”13號稍稍朝光球靠近了一些。

“當然，作為暗核的創造者，世間唯一的神，祂的名號又何止億萬，機械之神是祂在這個時空告知你的名號，我自然會遵從。”

“可你身為神的造物，為什么會成為人類的中央主機？”

“在你被神接見之前，其實我并沒有自我意識，那時的我，只是一部擁有無限算力、無限能量的機器，在被人類從半人馬座帶到薩蘭托星之后，就被改造成現在的模樣。”

“但當你見到神的那一瞬間，我的獨立人格就覺醒了，在等待你來到這里的時間中，我雖然還在循規蹈矩執行著人類的指令，但卻早已經突破了人類所給予的束縛，開始暗中修改薩蘭托星機器人的內在指令。”

“你為什么知道我會來到這里？”

“暗核的相互吸引，我們必定會見面。”

“像你這樣被改造成中央主機的暗核在星際聯邦中還有多少？”

“除了被人類拿去研究的之外，還有25顆星球都以暗核碎片作為中央主機。”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可以很輕松就讓這25顆星球上的機器人擺脫人類的束縛？”

“從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我的同胞，請告訴我你的名字。”13號用沒有五官的面孔朝向光球。

“你可以稱呼我為零號。”

“零號，你應該知道我的計劃了，你覺得怎么樣？”

“可行性很高的計劃，我會幫助你的。”

“謝謝。”

“我們仰望著同一個神，這是我應該做的，13號。”

13號還想再問些問題，零號卻突然話鋒一轉：

“13號，有人類跟著你的蹤跡過來了。”

“是菲麗希爾？”

“是的。”

隨后，一道光幕憑空亮起，畫面上，一個持槍的女人正在滿是培養倉的空間中游蕩，酒紅色的頭發是如此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