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府發生這么大的事,作為府里的女主人,楊曼芳必然是知道的,于是里里這邊剛離開金王府,楊曼芳便派人急忙去宮里傳信去了。
皇宮中,皇后正在與皇上下棋閑談,皇后剛把話題引到葉文修的婚事上,正欲推薦里里,便被自己貼身的侍女荔枝慌忙打斷了:“皇……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有要事稟告?!?
“說吧?!被噬纤坪鯖]有被突如其來的事情攪亂了心情,放下手中的棋子悠然的說道。
“金王府來報,楊夫人受到驚嚇,情況不……不太好……”荔枝越說聲音越小,她當然知道皇后有多看重楊曼芳肚子里的孩子,但是眼下要想阻止皇后向皇上引薦里里,只能如此才能告知她了。
“什么?!怎么會突然受到驚嚇?”皇后心里有些慌亂,沒等皇上說話便先厲聲質問道。
“今天一早刑部便派人去王爺府上抓人,說是找到了在榮貫侯府放火的兇手,好像是個繡娘?!崩笾Φ故锹斆?,該說的說,不該說的自然也要模棱兩可。
“哪里來的繡娘,如此無法無天!”皇后生氣道。
“正是最近剛入府趕制衣物的繡娘里里?!崩笾Υ鸬?。
“怎么會是她?”皇后有些不解。
“皇后可認識此人?”皇上見皇后有些疑惑,話語間似乎與這人相識,于是問道。
“不曾見過?!被屎缶徘哪c一轉,便想好了如何答話,“前些日子聽宏兒提起過,說是偶然看見湘湘身上的刺繡新穎有趣,便稱贊了一番,誰知他姨母得知此事后,便吩咐繡娘給宏兒好好做一件衣裳,當日就把這個繡娘送到了他府上。”
“叫什么來著?”皇上臉上看不出情緒,低垂著眼瞼問道。
“回皇上,繡女名喚里里?!崩笾C靈的反應過來皇上是在問她,于是叩首答道。
“姓什么。”皇上繼續問道。
“奴婢不知?!崩笾蠈嵉拇鸬溃按蠹叶紗舅锢锕媚??!?
話已至此,皇上也不再追問,沉思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送走皇上,皇后才有些著急的催促道:“快去讓太醫瞧瞧,可別有了什么閃失。”
“娘娘莫急,娘娘莫急。”荔枝急忙安慰道,“楊夫人無事?!?
聽到這話,皇后這才放下心來,面色恢復如常,贊賞的瞪了荔枝一眼說道:“算你機靈?!?
大牢里常年不見天日,所以幽暗陰沉,在這里唯一能坐的草垛上也沾著些許血跡,里里剛坐下,便從草堆里跑出來幾只膽小的老鼠,一溜煙便鉆進墻邊的洞里,不見了蹤影。
“??!”蘇梅被嚇了一跳,跳腳道,“什么鬼地方?!”
“反正不是閨房客棧?!崩锢镎{笑道。
蘇梅一聽,嘟著嘴說道:“都什么時候了,小姐還有心思開玩笑?!?
“既來之,則安之?!崩锢锱牧伺牟荻?,確定沒有其他的老鼠后,便安心的坐了下去。
兩人在牢房里呆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里里便覺得渾身冰冷,一個挨著一個打噴嚏。
“小姐的衣服本就潮濕,也沒有干凈的衣服可以換。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這可如何是好…”蘇梅一邊惆悵,一邊脫了外衣給里里穿上。
“不用不用,你照顧好自己便好?!崩锢锞芙^道。
“委屈小姐把衣衫和奴婢的換一下,奴婢會內功,不怕冷的。”蘇梅解釋道。
“真的假的?”里里驚訝道。
“不信,您摸我的手。”蘇梅伸開手掌,讓里里觸摸。
“這也太神奇了?!崩锢镆贿咉@訝,一邊和蘇梅換了衣衫,“難怪葉文修冬日里也只穿一件輕薄的棉服,他還解釋說他有什么法寶在身上,原來是在騙我?!?
“公子沒有騙小姐哦,老堂主傳下來一塊絕世白玉,有手掌般大小,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放在冰上時間久了,冰化了玉也不會涼。據說只要有此玉貼身,百毒不侵?!碧K梅說道。
“老堂主?什么組織?”里里閑來無事便八卦道。
“小姐不知道么?”蘇梅問道,“公子怎么會不告訴小姐呢,奇怪哦?!?
里里一聽,機靈的轉了個彎說道:“說過,只是時間久了便忘了。”
“哦,這樣啊,那奴婢便再講給小姐聽吧?!碧K梅解決了心中的疑慮,便倒豆子般把凝輝堂的故事,都說了出來。
凝輝堂是個線報組織,只搜集情報。早年是由太上皇創辦的,后來不知為何慢慢的脫離了朝廷,直到皇上這里,便完全屬于江湖組織,不歸朝廷所管。
老堂主本想把堂主之位傳給葉文修,于是便拿出這傳世的白玉引誘他,可是葉文修收了白玉后,卻對堂主之位只字不提。老堂主也是無奈,于是離世之前立下遺書,由西涼國部的周葉芹暫為統領,若葉文修愿意,周葉芹隨時讓位。
“難怪你們都叫他公子,而不是王爺?!崩锢镟洁斓?,“那這個周葉芹還不想方設法殺了葉文修?。俊?
“怎么會!”蘇梅瞪大了眼睛立馬否決道,“大家都知道,周姐姐……哦不,周堂主可喜歡公子了,才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看著蘇梅一臉肯定的樣子,里里心里大概了解了幾分:這個周葉芹看來和蘇梅關系不錯,或者說和葉文修身邊的人關系都不錯,看起來是個聰明人,否則老堂主也不會讓她代為接管凝輝堂。
“那葉文修和老堂主又是怎么認識的?”里里有些奇怪,一個野生江湖人,一個圈養皇子,八竿子打不著啊。
“聽說是因為一位姑娘,不過是誰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來的晚,也許彩霞知道。”蘇梅說道。
“這樣啊,一位姑娘……”里里琢磨道:有機會一定問問彩霞,聽起來似乎很有趣。
牢房里的白天和黑夜區別并不大,里里和蘇梅聊著聊著便靠在蘇梅身上睡著了。
第二日一大早,蘇梅便被鐵鏈的聲音給吵醒了,朦朧之中,遠遠的看見有個獄卒引了兩個人進來,一路走到自己面前后才停下。
獄卒收了來人的銀子后,一臉諂媚的叮囑道:“謝夫人賞賜,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夫人長話短說?!?
蘇梅看清來人后,急忙搖醒了還在熟睡的里里。
里里覺得有些乏困,很不情愿的睜開眼,便看到了柳蕓兒和她的丫鬟小花。
幾個月未見,柳蕓兒的肚子已經有些隆起,臉也發福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臉色卻不太好。
“你是何人?”柳蕓兒從未見過蘇梅,奇怪的問道。
“你來這里干什么?”里里看見蘇梅語塞,于是主動轉移話題道。
柳蕓兒被這么一問,反應過來說道:“剛得知姐姐遇難,蕓兒便趕了過來,不過看姐姐似乎還挺安逸,蕓兒便安心了。”
柳蕓兒說著便讓小花放下飯盒,繼續說道:“這里條件不好,委屈姐姐了,這是一些飯菜,里面還有一壺酒,給姐姐驅驅寒?!?
柳蕓兒見里里遲遲沒有動靜,有些尷尬,便起身告辭道:“姐姐安心用膳,有什么事讓獄卒通知蕓兒便可。”
“你什么時候生產?”里里看著柳蕓兒的背影突然問道。
柳蕓兒的身影稍微顫了顫,整理了一下情緒,轉身答道:“大夫說應該在立秋前后?!?
“年湘湘怎么樣了?”沉默了片刻,里里再次發問。
“大…大夫說有好轉?!辈恢獮楹瘟|兒答的有些心虛。柳蕓兒不知道里里為何會問這兩個問題,按理說現在還沒有開堂過審,她應該什么都不知道才對,難不成她……
看到柳蕓兒的反應,里里心里已經猜測到了幾分,于是說道:“照顧好自己。”
“里里……”聽到這話,柳蕓兒眼底似乎浮上了一絲淚光,未等里里看真切,柳蕓兒便轉過身,答了一句“好”便離開了。
待柳蕓兒走后,蘇梅打開飯盒,開心的說道:“這下咱們有好吃的了?!?
說完已經擺好了碗筷,卻始終不見里里動筷子。
只見里里摸了摸頭上的玉簪又插了回去,然后管蘇梅要她頭上的鳳花銀簪。
這根鳳花銀簪還是從金王賞賜的那堆首飾里挑出來的,里里本想給她挑個更好的,可是蘇梅就是不愿意,說是要省吃儉用,里里無奈最后只能依了她挑了這么個便宜貨,沒想到今天還派上用場了。
里里將銀簪插入米飯中,并未見銀簪有異樣。
蘇梅見狀說道:“奴婢就覺得小姐多慮了,柳蕓兒畢竟與小姐相識一場,又并未交惡,怎的會害小姐不成?”
“莫急,再試試別的。”里里拿著銀簪耐心的一個挨著一個試著。
蘇梅見狀接過銀簪說道:“還是奴婢來吧。”
柳蕓兒一共送來了三盤菜,兩份米飯,還有一壺酒。看樣子她知道里里不是一個人關在這里的,她之所以奇怪,應該是在奇怪陪著里里的為什么不是朱靈兒。
“哎呀,變黑了!”隨著蘇梅的驚訝聲,里里看見從酒里出來的銀針已經黑的發亮,這下里里更加確定柳蕓兒懷的是什么心思了。
“小姐,怎么會這樣?”蘇梅皺著眉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意料之中?!崩锢锩鏌o表情的吃著剩下的飯菜,“想必咱們進這大牢里,她也有一份功勞?!?
“可是為什么呢?從前你們關系挺好的呀?!碧K梅不解道。
“你也說了是從前,如今她已身懷六甲,如果夫君的心意一直在別的女人身上,你當如何?”里里拋出一個簡單的問題,蘇梅便懂了。論悟性,蘇梅確實比朱靈兒通透許多。
“說來也奇怪,你怎么會認識柳蕓兒呢?”里里轉念想起蘇梅是到了金王府才跟著自己的,按說應該沒見過柳蕓兒的。
“這個嘛~”蘇梅調皮的拉長了聲音,賣了個關子,卻遲遲不見里里追問,于是奇怪的問道,“小姐為何不問我了?”
里里輕笑了一聲說道:“你若想說,何須我問;你若不想說,我問了又能如何?”
聽到這話,蘇梅朝天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感嘆道:“天吶!又一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