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談總請大家吃飯，其實談總心里到底想請誰吃飯，大家都明鏡似的。

尤未到底是金錢戰勝了道德感，一進場就把海柔安排到談總跟前坐著。

海柔已卸了妝，素顏看起來白白凈凈的，活像個乖巧高中小妹妹。

跟談素問坐在一塊，倒是男才女貌，配一臉。

一眾人里，只有張威親眼見識過海柔聲色俱厲、手拿鋼錐，差點戳死談老板的景象，因而暫時不會被海柔這樣一副無害的相貌所欺騙。

但看著談老板本老板眼神幾乎要粘到一邊的海柔身上，心里不由道：“呵，男人。”

好像前幾天差點被戳死的不是他一樣。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飯后大家吵嚷著要去酒吧放松放松。

談素問向來不愛去鬧哄哄的地方，便讓張威負責招待。

海柔也沒去，和談素問并肩在飯店門口，目送著眾人勾肩搭背，向著酒吧走去。

夜已深了，暗夜的霓虹燈照的四周五彩斑斕，路邊的草叢傳來蛐蛐叫聲。

京市夏季潮熱，梧桐樹闊大深綠的葉子上積了水汽，匯聚成細小的水滴。

滴答滴答，時不時地滴在地上，四周靜謐，時間都像是停止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談素問方才開口：“之后打算做演員？”

海柔點了點頭：“這個賺錢多。”

談素問有幾分納悶：“特別需要錢？”

海柔說：“也不是，就……多多益善。”

自從上次茶水間的事情后，這是談素問和海柔第一次相對正式的碰面。

而這次碰面，與上一次一樣，看起來是偶遇，實際上都是談素問刻意為之。

來之前，談素問還在想，不知道婁驍電話里吹噓的的那個尤未撿到的寶貝演員，那塊可堪雕琢的璞玉，到底是不是海柔？

于是，他在指派了張威之后，臨時決定要來，不過來的倒沒錯，還真是。

談素問不清楚自己對海柔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是好奇？探索？尋覓？還是別的什么……？

但原本接觸她，其實只是為了想要了解她來的那個海上，那時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一人在海上究竟如何存活，那海面上是否有往世之人另一個生存空間。

他始終記得那一年，他與大哥出海，在廣闊無垠的海面上，救起過一個身穿著入水不濕的龍綃，帶著現代社會難得一見的海珠，用刻著“海中”二字的金錠子換取存量有限的食品藥品的奇怪女孩。

而這個女孩多年后再出現，竟然是來談氏醫療集團，他談素問的辦公室里翻東西。

并且，她那樣出現在監控里，事實上卻什么都沒有拿。

海柔對談素問來說，就像是一個個巨大的謎團，而這謎團，只有她能解。

談素問看著海柔，他眼神清澈而深沉，像是要看進海柔的心里：“海上……真的有另外的世界嗎？”

海柔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又像是早想到了，但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的問，略頓了頓，才淡淡一笑：

“你發現了？”她咬了咬唇，面上添了幾分俏皮，“你猜。”

談素問亦笑了笑，目光離開海柔，看向深而悠遠的夜空：

“其實，從我十四歲開始，就一直盼望著，這海上能有一塊地方，為那些因為意外發生而無處可去的人準備，讓他們可以在那里安靜的療傷，舔舐傷口。”

“我甚至想過，即便那里已不是人間，但只要有那樣一個安穩的去處，她……或許就不會孤獨的永遠死去。”

“她？”不知怎的，海柔眼前忽然閃過她在談氏醫療集團看見過的那張照片。

照片里的人溫柔嫻靜，精致的眉眼間藏著幾分難以抹去的憂郁。

而那份憂郁，海柔好像……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