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幾天前就察覺身后有人時不時盯著。

本來打算動手收拾來著，但礙于自己來路不明的身份，鬧的大了對自己沒好處，因此便忍下來。

直到明明旅館老板娘深夜敲門，告知她外面有騙子貼廣告，讓她近幾天小心點，別著了騙子的道，海柔才開始多想。

她剛來這里的時候，為著防身，在網吧搜過不少這個世界的案例。

這里大部分干壞事的不論小偷小摸還是殺人放火，首先要踩點。

被踩點的人要沒及時發現，大概率要完。

這個行為在這里還有個學名，叫做犯罪預備。

她對這事上了心，等第二天一早看了那個極盡敷衍又“重點突出”的招聘廣告，她頓時就來了興趣。

雜活，現金日結，絕不拖欠，這些個條件可不正好符合她的要求嗎？

不過現代社會正是人才爆炸的時候，到處都要綁定靠譜有能力的人。

一個薪資優厚的工作室在電線桿子上貼廣告招一個雜工，說出去誰信？

要么工作室空殼詐騙，要么……就是有人有所圖謀。

說實在的，以前那個拍賣行給她留下的陰影其實挺大的。

談素問萬萬沒想到，自以為沒什么大問題的策略竟然會被海柔一根鋼錐堵死在墻角。

心里暗自感嘆自己低估了對方的智商。

但談素問心理素質賊好，見周圍同事大都湊了過來。

他勇武的伸手推開海柔的鋼錐，聲音淡泊，卻擲地有聲：

“原來，海柔姑娘就是這么對救命恩人？”

他發現海柔說話偶爾會帶點古時候人說話的感覺，這么說大概率沒錯。

果見海柔微微一頓，抬眼看向她，眉心輕皺，十分疑惑。

談素問淡淡道：“十年前，海濱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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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事情涌現在眼前，海柔愣了一愣。

海中是與現代社會隔著一個大海的，另一個人類世界。

那里因為資源短缺，環境封閉，與外面比起來，一切都很落后。

像是人類的封建時代。

那里有王侯貴族，有平民百姓，有森嚴的等級制度，屋舍建筑，制度風氣，幾乎維持著被封存時的樣子。

十年前，那是海柔第一次破海出行。

那時海中的情形已經越來越差。

海里的污染物質不斷地通過海水滲透到海中的土壤、水源，人們出現越來越多、越來越奇怪的癥狀。

海柔的好友盛云嘉也染上這個病，他雙眼灰暗，面色灰敗，渾身上下迅速老化，不過幾日，就瘦的皮包骨，宛如一架骷髏。

海柔翻遍醫書，卻無從解困。

便泡在未央宮的藏書閣里，每日翻查資料。

偶然間翻到一摞古舊的紙張，因多時沒人翻動，上面落滿灰塵。

海柔拆開綁著紙張的麻線，一頁一頁往后翻。

這摞紙張上面的字跡斷斷續續，字體也大不相同。

落筆筆畫認真，不甚流暢，狀似臨摹，但觀文體，又似日記。

這摞紙大致可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看起來年代最久，但保存的卻最完好，字體端正，筆畫平直，現在看來應是楷書。

上載海外東晉建武年間，劉姓新帝平定叛亂，重興漢室。

吾出海外，但見天下分崩，群雄四起，到處烽煙殘跡，孩童流離失所，婦人自掛南枝。

吾心頗為不忍，然卻無能為力。

字跡到了這里，被水漬沖散，海柔繼續往后翻，

“吾見一奇女子，如此天下，竟攜一眾嗷嗷待哺嬰孩，自立于天地之間，可見女子自強，所向披靡……”字跡至此湮滅。

“吾見一奇男子，學識淵博，歷朝歷代奇聞異事信手拈來，名曰干寶。”

“吾與之相談甚歡，痛飲美酒，贈之以珠，許下來日之約，但吾破海又歸海，已是臟腑懼裂，來日之約，怕不能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