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年初燒出來最好的白釉,你看這瓶頸,是不是從沒見過這般血色的紅瓷?我可告訴你,這是老天開眼了,千年難得一遇的,你瞧瞧這些,往前沒有能燒出這種色澤的,往后,你看,往后,也沒有,就正月初五那一批,那是鬼斧神工啊,一共就八只,這是最后一只。看你氣質非凡才拿出來的,可遇不可求啊。”
看著女店家托著血頸白釉瓶介紹得天花亂墜,方煦從頭到尾都只是一臉禮貌的微笑看著她,他不過是來問問燒瓷廠的事情,也不知道這個店主為什么突然拿出這么好的瓷器過來介紹一通,并且絲毫打折的意思都沒有。
“我看起來很像富貴人家嗎?”
女店家打量打量他,略帶牽強道:“您看起來像能借到這么多的銀子的人。”
“、、、、、、”沉默兩秒,方煦問:“這等尤物如何只剩一只如此難賣?”
女店家嘆了口氣,帶著幾分惋惜和抱怨道:“富貴的不識貨,識貨的又囊中羞澀,這等好物我能白白糟蹋了不成?”
“既是無主尤物,店家自己留著當傳家寶不是更好?”韻漣不知是什么時候來到店外,也不知聽了多少,只見她似是沖進來一般一邊拉著方煦離開,一邊給店家留下這么一句話。
女店家手撐在柜臺上托腮嘆氣,滿臉生無可戀,喃喃自語道:“要不是留不起,我能這么操心嗎?”
“這東西多少銀子?”
女店家嘆息未幾便感覺眼前的光線被遮擋了一些,聽見一女子這般詢問的聲音,如同看見了曙光一般,她抬頭看去,只見眼前站著一位俠客裝扮的女子,頭發以左、中、右三道五股辮匯成馬尾,頭上綁了根細細的紅色發帶,發帶尾端繡著一朵黑色桃花。眉目清秀,但能看出已年過二十,身上的料子雖然不是綾羅綢緞,但也是平常人家不舍得買的料子。
韻漣將方煦拉到一條死巷子中,確認沒有吸引旁人的目光,她突然轉生將好奇她怎么神神秘秘的方煦按在墻上,貼近他的耳垂,以她的身高踮腳只能湊到八尺二的方煦的耳根,道:“你是在查楊府的事情對不對?”
方煦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湊這么近問這句話,不過她問了,他就回答:“小姐有何見解?”
“是成謦。”
“韻漣小姐這般親近我是在暗示我該提親了嗎?”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你居然、、、、、、
困惑加羞怒時,韻漣意識到自己確實離得太近,畢竟一旁舔著糖霜球的小姑娘已經瞪大眼睛看了很久了。
哇,是糖欸。
韻漣尷尬退步,跟小姑娘對視了二十秒,成功把小姑娘“勸”走了,并且獲得了一顆糖霜球。
“韻漣小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韻漣回神,剛想說“這不是你帶起來的暗號嗎”?很快便意識到之前他抱著她說那番的機密,純屬是他的浪蕩行為,雖然是很機密的事情,但也不是非要親近才能傳達的!竟然被他一次的舉動灌輸了這種思想!
看著韻漣眼神飄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方煦可以確認她是被他上次帶著幾分玩笑的親昵舉動給帶偏了。
“你快回答我、、、、、、”韻漣不在這個坑里掙扎,才想問他成謦的事就被他突然捂住嘴反按在墻上,手中的糖霜球不慎跌落,被他順手接住。
“我知道。”方煦一邊嚴肅地小聲說著這件事,一邊不時看看巷外有沒有人竊聽,他湊近她耳邊,微微撇向她那邊,說,“關于他的冊子關鍵部分全都被攔了下來,送不到家弟手中,看起來被罷免之后安居樂業,但他能導致虞龜滅亡,一定不會就此平息。所以我去查了那日爆破的破廟,在廢墟中找到了一些碎瓷片,那些瓷片色澤不凡,只有剛才那家店才有。”方煦說完,離遠了一些,看了看韻漣的表情,說:“查到了,那家瓷廠。”
韻漣掰開方煦的手,問:“去瓷廠就能找到證據嗎?”
“能,但是現在不能處置他。”
“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證據,竟然不能逮捕?
“他正等著這一刻呢,只要牽扯到他,不管是無罪釋放還是押去大理寺審問,只要讓他接觸到外界,他就有機可乘。”
“難道現在還要護著那些證據不被人發現嗎?”
“對。”
荒唐,諷刺!
看著韻漣滿臉寫著不滿但又選擇配合的模樣,方煦拿出手中已經化掉的糖霜的糖霜球,說:“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