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祺回家之后只見過白善原兩次,平日能躲在房里不出來,她肯定不會出去院中逛逛,她之前的作為不光忤逆了白善原,還差點給白家帶來滅頂之災,如今哪里還有顏面見他?況且被休回來的人,回家都是抬不起頭的。
王后的事白家上下都很關心,白彥祺每天都躲在角落里看著白善原是帶著怎樣的情緒回來的。
蘭姒一天比一天緊張,開始是在堂前等著他回來,如今已經跟著管家一起準時守門了。
“怎么樣?”
白善原今日沒有任何回答,示意她回房說。蘭姒很快會意,轉身回房。
“有消息?”蘭姒聲音非常小,就算在白善原耳邊問,都有可能聽不清。
白善原依舊是嘆氣搖頭。
蘭姒如同沒了腿上骨頭一般摔在身后的椅子上,上身僵直,驚恐的目光逐漸變得木訥。
“這可怎么辦。”
白凝路過瞧見白彥祺一直躲在角落里看著白善原的動態,直到他們回屋,她都沒有離開,只是抓著墻的手松了些。
“在這能聽見什么?”
白彥祺略微受驚,看了一眼白凝,往后院方向去。
“你也不必躲著伯父,念念早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跟伯父說明白了,伯父已經想開了,放棄了那些權勢念頭。”
“她真厲害。”
白凝走到白彥祺對面坐下,見她穩當當一副小媳婦的模樣,問:“你怎么回來之后變得這么消沉了?”
“消沉嗎?”
“但凡是念念或柏庾在這,你都不是這副模樣。”
“彥祺姐姐就是嫌棄你而已。”白念這幾天一直偷偷出去,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動態,也沒人知道她已經在成宅外徘徊了近半月。
成宅門口哪天多了幾個眼線,哪天里面出來了誰,成宅西南方向的某個地方藏著些貓膩她都看在眼里。
“你又挑撥離間,就你這張嘴,要是個男的,真是個好說客,好奸臣。”
白念坐到白彥祺旁邊,看向她,反問道:“我是個女兒就沒用了嗎?”
白凝笑道:“念念是男是女都能當謀士說客。”
白念轉頭看向白凝,淡然笑道:“搶男人的本事也不錯。”
“你看上誰的男人了?”白彥祺打趣問道。
怎料白念轉頭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道:“你的。”
白凝詫異,尷尬將目光移向白彥祺,只見白彥祺愣在那里,隨后強笑道:“我哪有什么男人?”
“你就喜歡欺負彥祺。”
“我哪有欺負?別人的我看不上,彥祺姐姐的就挺好。”
白彥祺已然笑不出來,她知道白念真要搶,她是玩不贏的。
她起身同時道:“他早就不是我的了。”說完,低著頭離開了。
“我是認真的。”白念依舊一副不覺有什么不妥的模樣大了些聲說給白彥祺聽。任憑白凝拍了一下她的手,她也不理會。
“隨你。”這一聲白彥祺說得很小,她不敢讓白念聽見,又盼著她認真。這一句或許真正的意義是讓自己放下,說出來,自己也許就知道對他,連喜歡都已經消逝了,何談愛?
“今日找你是為了謝謝你上次的幫助,如今我家主子又回到以前灑脫的模樣了。”
面對芝蒽的道謝,四丸赧然,連忙道:“那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我哪里幫了什么忙?”
“你如今怎樣了?可跟她表明了心意?她同意了?”
四丸喪氣搖頭:“我不敢告訴她,我怕她難為情,以后都不見我了!”
芝蒽思慮一番,道:“你不妨直接向你家少夫人提親?”
“那不是更讓她難堪嗎?”
“她不會。她若真無意,由她主子替她拒絕了你,她倒不會有什么負擔。”
四丸一時想不明白,斟酌了許久。芝蒽受成玨的囑咐,引著四丸往西南方向的荒廢書院去,如今已經不知不覺把人帶來了,見四丸埋頭苦思就要錯過,她趕忙道:“四丸!那里,好像有人。”
四丸回神,正想著有人就有人,跟他有什么關系,定睛一看才發覺那邊躺在地上的兩人的衣著有點不尋常。
是宮里有點身份的人才有的布料。
四丸同芝蒽一并過去,一看嚇一跳,昏厥在這的竟然是兩個月前跟著王后一起失蹤的東宮的兩個妾室!
他們把人偷偷帶回了開顱堂,四丸把這件事告訴了楊懸,楊懸給她們看診之后,詢問了她們發生的事情,她們只說被人打暈,然后在黑漆漆的隔間里待著,什么人都看不見,也不知過了多久,吃了飯就睡了,醒了就在這了。
這樣的線索對楊懸來說一點用都沒有,還沒有發現她們的那個地點有用。楊懸把她們送回宮,讓她們暫時不要給穆玄辦事,最好不要相見,等他想到辦法再讓她們出來,恢復自由身。
成宅周圍暗地里盯著的人越來越多了,成謦知道他們都是跟白善原一派的人,也就是擁護穆玄的那些個官員派來盯梢的,只要讓他們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成家的勢力就全完了。
蘇侍郎原本也是擁護穆玄的,只因前些日子穆玄執意要抄了蘇家,害的蘇家女兒也就是兩個妾室中的一個以死明志,才保蘇家平安,如今蘇家自然不肯參與其中,成了中立的人。
關于兩個妾室的事,事發時隔半月才傳入白彥祺耳中,據說是她們回宮后不過一個月,不知道她們怎么招惹了穆玄,穆玄咬定她們跟綁架王后的人是一道的,王后失蹤一定是她們里應外合。
她們倆一個是侍郎家的女兒,一個是跟王后有些親戚關系的人家,自然構不成跟外人勾結陷害王后的罪名,所以王上下令抄家也只針對蘇家。
蘇家女兒當場嚇得喘不過氣,被侍衛拖走,半路回過神來趁著侍衛不注意拔刀往自己身上插,因為刀長時間緊迫,所以沒穿透心臟,只是假死過去。
后來楊繼診斷她已死,王上才覺得蘇家蒙冤,放了蘇家,楊繼主動提議要把尸體送去蘇家,王上也就隨他去了。送回去之后楊繼讓楊懸找人去跟蘇家聯絡,楊懸讓四丸去蘇家溝通,把蘇家女兒先運到王府去藏起來。
至于另一個,因為看見了蘇氏當場以死明志,斷不敢再帶在穆玄身邊,一個時辰后就跑過去主動請求貶為庶人,并且去廟里為王后祈福三年,保佑王后平安歸來,若是他們不放心可以派人盯著她。
王上答應了,也真的派了人過去,打著保護的名義盯梢。
再說成謦抓了王后等人以后,一直將她們分別關在成宅的暗室隔間里,每日送食的都是成謦的手下,且每天換一個人,從門下的小門里塞東西進去,里面的人見不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面是誰。
王后并沒有按照成謦的命令讓王上對楊家下手,成謦又是惱怒又是怨恨,他控制王后這么多年了,回回都不能讓她徹底按照自己的意思來辦事。成謦知道對王后下的藥有欠缺,卻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足,那夜正好王后身邊守衛零散,他只想著先把人抓來,至于怎么加重藥效,以后再說。
抓來王后的第二天,他便火冒三丈進來掐著剛蘇醒的王后的脖子將她沿著墻舉起,質問她敢不聽自己的命令。
王后渾身傳遞著“喘不過氣”的信息,一個字沒說,宛如一個有苦說不出的啞巴,眼里對成謦是奴仆般的順從和畏懼。
成謦一時紅了眼,險些殺了她,幸而門外的腳步聲讓他提了警惕,松了力道。門外人是去隔壁送水的,并沒有路過成謦眼前,但此人的路過卻讓成謦有了新的念頭。
他松開王后,轉身離開,心里已經有了盤算。那兩個妾室不過是順手劫來的,之前沒有抓懷瑾,如今也不會對她們怎么樣,所以沒多久就偷偷放了她們。成玨一直知道成謦藏了人,只是不知道里面還有王后,所以成謦放人的時候,成玨就讓芝蒽去找楊府的人把她們帶走。
至于稻茈,他是深惡痛絕,他試圖威逼利誘讓稻茈說出芖魚的下落,但稻茈只咬牙切齒說了三個字
“你不配”
成謦惱怒掐著她的脖子想扇一巴掌,可對著和芖魚一模一樣的臉,他下不去手。
狩獵后他徹底確認芖魚不是稻茈,念及稻茈是芖魚的姐姐,他沒有對她下狠手,如今他想找到芖魚根本不需要稻茈的答案,裕酋境內無處沒有他的人,芖魚逃到哪里都沒有用,就像之前她就在京城,他知道。
他質問稻茈一來只是想親自去把芖魚接回來,免了她在屬下手上不慎遭罪,二來確實如他所說,只要她說了,就放她一條生路。可是她不說,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成謦有多恨稻茈連稻茈自己都猜不到那么深,在他眼中,如果不是稻茈,芖魚不可能那么順利跟云俠在一起,甚至不會那么鐘情云俠,一切都是因為稻茈做媒,都是因為稻茈百般幫他們藏匿!
成謦走后,斷食兩天,并在第三天她沒什么力氣又不是神志不清的時候,讓三五個人闖入關著稻茈的隔間,一字一句指名了要她醒著失去貞潔。一個都不許少!
稻茈口干舌燥餓得睡不著縮在墻角的時候,那些人闖入她的世界,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壓住她的手腳讓她掙扎不得,一人上來寬衣解帶,面目猙獰且猥瑣,她知道這是成謦對她的懲罰,讓她死,恐怕不足以消解他的心頭之恨,他要讓她生不如死,毀了她,就是最好的報復。
什么事情她都能接受,這件事,不能!
她知道自己擰不過這幾個大漢,所以她沒有過多的掙扎,她也知道成謦不會放火她,往后的日子不知道是怎樣的水深火熱,倒不如把所有的力氣集中在牙齒上,連著舌頭咬下去,一口血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此刻,她還是干干凈凈的。
那幾人見稻茈臉色不對,停下了一切動作,正面面相覷著,一人瞧見濃血從她嘴角滲出,頓時幾人嚇得倉皇逃竄,不敢再動她,杵在門口好一會兒,他們互相推搡著去查探情況,事后才把她自盡的事情告訴成謦。
“衣裳都沒脫,就沒了。”
成謦不由得對稻茈產生了幾分敬佩,想必芖魚也是這般貞烈。
不行,芖魚不能死,不能逼死她!
成謦并沒有放棄占有芖魚的念頭,但稻茈這么一遭,他不敢再讓那些人把芖魚帶來,他不想讓芖魚離開這個世界,如果真能找到長生不老藥,他一定把唯一的一顆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