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陷入可怕的寂靜時刻,白婳祎不知該如何面對一直盯著她的楊繼,楊懸和楊夫人處于交鋒次戰場,最是進退兩難。
怎么回事?不是說等我們回來就搞定的嗎?
是搞定啊,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開始嗎?
“你們娘倆又在這打什么暗語呢!”
“沒,沒什么,懸兒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娘。”
楊繼知道他們要帶白婳祎離開,立刻威嚇道:“我看誰敢走!”
楊夫人見楊懸被他唬住了,護犢心切的她直接攔在楊繼眼前與他對峙,道:“兒子,你們走,娘承擔后果!”
“娘加油!”楊懸說著,拉著白婳祎趕忙回房避難。
“為什么不當面說清楚呢?”
“這不是說清楚的問題,這是能不能說完的問題。”楊懸見白婳祎不解看著他,便坐下來解釋,“我爹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全府上下瞞著他干這么大的事,他不要面子的啊?”
“那婆婆能說完嗎?”
“這時候,只有我娘能說完了。只要沒人看見,我爹不會打斷我娘的話的。”
白婳祎思慮了一會兒,不覺好笑,喃喃道:“男主外,女主內。楊府真有意思。”
“見笑了,我們家一向如此。”
白婳祎搖搖頭,道:“挺好的啊,其樂融融莫過于此吧。”
“你真這么想?”顯然,莫說楊懸,誰都不能理解像白婳祎這樣正正經經的大家閨秀居然會認同這種沒大沒小的“荒唐”式家庭,她要是反感倒挺正常的。
“不可以嗎?”
“不不不,當然可以。難怪說娶妻娶賢,我真是上輩子拯救了六合才能得到卿卿一點頭。”
“我不過是沒有說道你們而已。”
“不止如此,我知道今日采藥又累又乏味,你眉頭都沒蹙一下,都是因為不想掃了我的興。”
“婆婆不是讓我來學習藥理的嗎?挺有意思的。”
“你真的不覺得乏味?”
“我只能研習琴棋書畫嗎?”
“當然不是,只是你在詩詞上已經大有造詣了,文社那些人聽見藥理就全回家了,你竟不覺藥理枯枯。”
白婳祎忍不住笑了笑:“‘藥理枯枯’?這是他們造出來的?”
楊懸有些憋屈,道:“是我從他們的反映中總結出來的。”
“他們都這么認為嗎?”
“呵,其他人也就罷了,連長流都這么說,虧我把他當成好兄弟,還讓他結交修玊。”
聽見兩個名字,白婳祎思慮了一下,問道:“長流是文社的鄖度,鄖長流?”
“嗯。你記得他?他平平無奇、、、、、、你不會是因為他自詡‘細水莽人’就對他念念不忘吧?我就知道他別有用心!”
細水,細柳、、、、、、
他能因為這個產生一發不可收拾的聯想,也是挺嚇人的。
白婳祎見他突然有些生氣,唯恐傷了人家的兄弟和氣,弱弱解釋道:“只是阿祺有時會提起他而已、、、、、、”
“是嗎?他竟然還跟二小姐有交集?那我可得提醒他了,少在修玊面前跟二小姐往來,否則有他好果子吃。”
雖然白婳祎不知道他口中的“修玊”是何人,不過從他的這些話推斷,應該是穆玄的別稱,可能是字,可能是乳名,也可能是楊懸瞎起的綽號。
“他真的是這般?”
“你不相信我?”
“為什么不和府里的下人們研習藥理呢?”不能再繼續那個話題了。
楊懸瞬間又回到了無人理解的狀態,傾訴道:“他們雖有涉獵,不過都是為了府里的規矩,僅僅知其然而已,他們根本就不懂藥草香。夏蟲不可語冰。”
“你就不怕,我也是夏蟲?”
“你是見過世面的夏蟲。”
“見過世面的夏蟲?”那還叫夏蟲嗎?
“你要真是夏蟲,不可語冰可語火啊。”
楊夫人用了半個時辰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經過各種美化加工之后告訴了楊繼,可楊繼還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她講述這件事用一百個字的效果和用十個字的效果竟然是一樣的,這不科學!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好歹展一展眉頭吧?”
“展眉頭?你們娘倆連偷龍轉鳳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是想讓我連身子骨一并舒展了吧?!我看你們是這些年活得太滋潤了,都忘了生死簿上還寫著你們的名字!”
“哎呀,你怎么就聽不進我的話呢?太子要娶的本來就是二小姐,我們這是在立功啊。”
“你是真當我只是個太醫,不會有仇人嗎?他昨日是皇子,今日是太子,明日還不知道會是什么,他本來就沒有什么人脈支撐,若真自身難保了,就憑今日這一點,有心之人就能讓我們楊家一并覆滅!你們倒好,養個禍患還要供著!”
“我兒媳才不是禍患!你就不能盼點好?這一夜不是相安無事嗎?”
“婦人之見!”
“我就鼠目寸光了,反正這堂也拜了,茶也喝了,她就是我楊家族譜上的人了!”
“你還真是個好母親,好婆婆,連棺材板都鋪上棉被枕頭,添上熏香暖爐給兒子準備好了,就等他哪天活膩一伸手就能把我們拽進去再讓人定上蓋!”
空氣安靜下來,楊夫人默默觀察了埋頭生氣的楊繼好一會兒,笑問道:“你是在氣兒子拜高堂的時候你不在吧?”
“胡言!牽扯到她就沒一件好事!”
看出來了也別說出來嘛,多沒面子啊,我好歹是一家之主,能不能讓我有點目光長遠的形象?這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們楊家是有幾世英名的!
楊夫人知道他并不打算死磕著白婳祎的身份為難她,便順道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怎么就沒有好事了?兒媳才貌雙全,知書達禮,氣質非凡,出身高貴還能看上懸兒,這可是上天賜給楊家的禮物啊!當初是你非覺得高攀不起人家,還給兒子定了們親事,害的兒子離家出走,跟人家有什么關系?后來出了這檔子傳言,人家立馬跟懸兒劃清界限,人家有錯嗎?這么一個不驕不躁的姑娘,還不嫌棄懸兒,上哪去找?就算哪天東窗事發了,讓懸兒去頂罪不就是了?你好歹在王上身旁那么久,他總不會怪罪你一個不知情的人吧?”
有你這么只管一起惹禍不管一起擔責的娘嗎?
楊繼看了她一眼,滿臉寫著無可奈何。
“好了好了,明日看到兒媳不準板著臉了,要笑。”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