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雞鳴三聲。
還有些迷糊的封寧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哈欠連連的換了一身干凈的道袍，隨手從院子里摘了根青瓜洗凈，便算是今天的早餐。
封寧的籬笆院子東西大約有七八丈寬，雖然容不下一座小池塘，但裝一小片菜地倒是綽綽有余。
與靈谷田里種的那些不同，封寧精心打理的這些靈果靈蔬都是留給自己吃的，故而還要更上心許多。
除了每日固定兩次的施法布雨外，還經常會撒些從通寶閣買來的增靈粉。
六個月不間斷的照料下來，這些蔬果勉強也算入了品級，隨便一株大概都能抵上好幾斤的最下品靈谷。
對于沒有靈丹妙藥可吃的封寧而言，這些就是眼下最能加快修行速度的補品。
兩三口把青瓜吃掉之后，封寧走到從山上接下來的泉水前，潑了一把冷水洗臉，腦袋瞬間清醒了許多。
隨后，便想起了某位在自己幽玄之竅里住著的妖女，語氣輕松的打了個招呼。
“喲，早上好。”
“......好。”
在安靜和閉嘴兩個詞中間猶豫了一陣后，玄憶最終選擇了一個好字。
“今天天氣真好。”
看著從東邊漸漸升起的太陽，封寧在晨間的清風吹拂下，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雖說嚴格意義上來講，今天的他和昨天的沒有什么區別。
但玄憶和幽玄之竅的存在，讓他堅信了自己就是主角的判斷。
而穿越小說里，哪有主角不成功的道理嘛。
如此想著，封寧不禁干勁十足，出了院子，便向自家那四畝靈谷田大步走去。
但還才走到一半，遠處那一群聚集在他靈谷田前的人影便讓他隱約感覺有些不妙。
“什么情況？”
心頭滿是疑問和擔憂，封寧連忙加快了腳步，趕到靈谷田前，擠開人群，往外看去。
“......”
看著那昨天還一片欣欣向榮，今天就像是被某種恐怖巨獸碾過一遍的稻田，封寧一瞬間有些失神。
好一會兒，才是嘶的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怒不可遏的大罵道。
“哪個王八蛋毀了我的田！”
三千斤的下品靈谷啊！八百五十顆靈晶啊！下一年的修行耗用啊！
沒了！
封寧環顧四周一圈，看著大多都和自己一樣一臉驚訝與茫然的外門師兄弟，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凌霄劍宗里不乏入門十幾二十年還是外門弟子的例子，甚至有的人熬了半輩子才筑基成功，到最后自己也厭倦了修行無望的生活，隨便向執事殿討了個入世的差遣便下山去當俗世富家翁了。
對于普通人而言，這樣的生活或許還算不錯，但享受過現代文明福利的封寧怎么可能忍受這樣的結局。
所以從入門的那一天，他就在想要和身邊這些根本沒有人生目標的外門弟子劃清界線。
就算最后不能成為天下最頂尖的修行者，也絕不能渾渾噩噩的度過自己這一生！
為此，六個月里，封寧甚至拿出了當年高考時的決心，以一種近乎苛刻的方式，不放過任何機會，不荒廢任何可以使用的時間，努力補足著自己在修行上的缺陷。
他甚至給自己制定了一個在三年內筑基成功，躋身內門弟子的計劃。
而這個計劃最重要，最關鍵的一步，就是今年這三千斤的下品靈谷。
然后......它沒了！
沒了！
“......”
封寧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摁下自己的負面情緒，走進靈谷田里，看看到底損失了多少靈谷，有沒有剩下一些。
在四畝地里走了兩個來回，封寧最終確定了這次‘人禍天災’的損失。
幾乎所有的靈谷都被破壞，絕大多數的靈谷苗只能帶谷賣給靈獸堂當牧草，售價不會超過三百靈晶，而且前提還得是他們肯要。
根據靈谷田里所遺留下的種種痕跡判斷，搞破壞的應該是一只體型巨大的高等級靈獸。
這四畝的稻田里，只有極少數品相特別好的靈谷是被吃掉了的，如果不是一向吃慣了好東西的靈獸，不會這么挑剔。
“有沒有人知道，昨天哪位內門的師兄師姐來過這里？”
封寧轉過身來，看著仍舊圍成一圈旁觀的人群，出聲問道。
“......”
“......”
但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只是看著他。
一時間封寧不禁有些迷惑，眾人的反應不像是不知道，沒有看見過，但為何要沉默？
忽然聯想到某種不好的可能，封寧緩緩皺起了眉頭。
終于，人群之中，某位年紀尚幼，臉蛋圓潤的少女一臉忐忑不安的舉起了手。
“昨天月靈師姐的天香麋鹿來過，我看到了。”
聽得少女這么一說，封寧臉上雖無表情，心里卻是閃過一道驚雷。
凌霄劍宗叫月靈的師姐只有一位，那就是宗主親傳，名列八大真傳弟子最末一位的蕭月靈。
入門不到三十年，如今卻已結成金丹，號稱是凌霄劍宗五百年來最具修行天賦的女弟子，深受宗主喜愛。
一句話簡單概括一下，這是一百個封寧穿在一起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哪怕這件事按道理來講，是對方有虧，封寧也不可能向宗門討要到一個公道。
外門執事殿知道此事，恐怕只會給他施壓，叫他且忍且讓，不要聲張。
“...你確定是月靈師姐的天香麋鹿？”
封寧緩緩吐納了一口氣，雖然明知不太可能會把天香麋鹿這樣七彩斑斕的靈獸看錯，但還是稍微抱有期待的多問了一句。
“我之前見過天香麋鹿，應該沒有認錯。”
圓臉的少女頗為同情的看著封寧，輕聲答道。
“多謝師姐告知，麻煩了。”
聽著少女肯定的答復，封寧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他一個普通外門弟子，難道還能上門去找真傳弟子的麻煩么？
“都散了吧，沒什么好看的。”
一時間心情極差的封寧不禁揮手驅趕起了周圍的圍觀群眾，隨后站在田埂上轉念一想。
不管有沒有公道，外門執事殿總該是要去跑一趟的，說不定能拿些私了的補償，然后再把今年的租金給免了，那樣至少下半年的負擔也就沒那么重了。
“等一下，這位師姐請留步！”
主意一打定，封寧立即便有了計劃，連忙喊住那名剛才跟他說過話的圓臉少女。
“不知道師姐是否有空？師弟有個不情之請，我打算把這幾畝靈谷田收拾起來當做牧草賣給靈獸堂，但現在還需要立即去外門執事殿一趟，把事情報備一聲......”
封寧看著少女一臉稚嫩的模樣，忽然感覺有些荒誕。像少女這般的年紀，在前世可是還在上中學的，這一世卻成了他封某人的師姐。
“你想請我幫你把靈谷收拾好？那你打算付給我幾枚靈晶？”
一下理會了封寧的意思，少女原本純真的面容頓時一變，兩只眼睛仿佛冒出金光，滿滿的都是財迷兩個大字。
“......三枚靈晶？”
封寧有些不確定的試著報價道。
“成交！”
少女想也不想就和封寧擊了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