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書名: 女大三抱木樁作者名: 阿寧蠻本章字數: 2051字更新時間: 2020-07-09 12:00:00
山頂是玻璃棧道和玻璃觀景臺,唐筠拒絕踏上哪怕一步。從山頂俯瞰昆明城,滇池和城區在一個小盆地底部,四周是山,當地人叫壩子。
山頂涼風徐徐,徐微吟將領子豎起,聞言低頭看她,“冷的話我們就下去吧。”
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再看兩分鐘。”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還是下去吧。”她吸吸鼻子,整個人快蜷成蝦仁。
山頂有纜車,四人搭乘回到酒店。
晚上山腰的露天溫泉水汽氤氳,徐微吟舒服地靠著塊大石頭,一旁唐筠舉著手機全方位自拍。
徐微吟嫌棄地挪個位子,頭撞上一人胸膛,抬頭,聞言也正低頭看她。
在他身邊坐下,小腿不經意碰到他,徐微吟仰著頭,問,“你剛才一直在看什么?”
“看星星,北斗。”他回答。
透過層層水汽,依稀可見幾點星子閃爍。
“在哪呢?”徐微吟橫看豎看也看不明白。
“在那,斗柄指北。”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有幾顆稍亮的星星連成的正是斗型。
“真的啊!”徐微吟驚喜,想起那條項鏈,“你真的很熱愛北斗導航系統。”
聞言看定她,“就像你熱愛足球一樣。”
她失笑,“我怎么能叫熱愛呢?我已經放棄過了。”
“你只是換了種方式去熱愛。”他認真地說。
“我們為什么要在泡溫泉的時候說那么嚴肅的話題?不如繼續看星星吧。”她指指天上,聞言伸出食指,指尖與她的指尖相距一厘米左右。
“厘米,北斗的精密單點定位可以提供靜態厘米級、動態分米級的高精度服務。你說,是不是精準得讓人熱愛?”他眼睛里是沉靜的海,凌凌波光,海浪沉沉,平靜下蘊藏著驚天的能量。
是啊,球場上,看似隨意的一腳,角度力道軌跡,就像衛星設計好的軌道,那是日積月累用汗水積淀下的精準,精準得讓人熱愛,讓人熱血沸騰。
“暑假我還想參加一個上海的夏令營,恰好那時候我在上海還有無人機的比賽,你可以來看比賽嗎?”邀請她。
“好啊,前提你得能進復賽。”她斜視他,帶著挑釁。
他卻一臉真誠,“一言為定。”
泡完溫泉,徐微吟發現她的浴巾不見了,這寒風瑟瑟的天氣里,她的浴巾不見了!距離更衣室還有一段距離,這可怎么辦?
聞言將他的浴巾給她披上,“用我的。”
“不行不行,你著涼怎么辦?”她把浴巾還給他。
“我身體好。”他推給她。
“你倆一塊兒披不就行了。”唐筠從旁邊走過。
“對啊。”她一頭鉆進唐筠懷里蹭浴巾。
“哎哎,我說的是他!不是我!”唐筠一路嚷著。
早晨起床時,徐微吟感覺肩膀有些酸痛,活動活動關節沒在意。
他們一早進入游樂園,幾乎把所有項目都玩了個遍,中途看了花車巡游和舞蹈表演,都是滿滿的少數民族風情。
晚上太陽廣場燃起篝火,工作人員帶領游客跳起歡快簡單的舞蹈。
他們坐在摩天輪上,看著那高高的火堆被踩在腳下,夜空晴朗,星光燦然。
“北斗。”徐微吟指著天空。
聞言仰頭,唇角梨渦藏了和煦春風。
晚上十點才回到房間,洗漱完畢鉆進被窩,徐微吟感覺很累,但翻來覆去睡不著。被窩里溫度升高,臉也熱乎乎的,她掀開被子仍感覺熱,喉嚨干渴。
起身到客廳喝水,聞言坐在臺燈下看書,徐微吟松松領口,“把空調溫度調低點,熱。”
聞言蹙眉,“沒開空調。”他放下書,手背貼上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徐微吟摸摸發燙的臉頰,“難怪渾身不舒服。”
聞言打電話到總臺,園區醫務人員十分鐘后趕到房間,一量體溫三十八度九,吃了退燒藥,貼上退熱貼,她蜷在被窩里,實在熱不住掀開被子坐起。
聞言幫她披上外套,蓋住腿腳,才坐在一旁,頭頂壁燈昏黃,他的面容如雕刻般立體。
“現在像不像初二那年你來醫院幫我補課?”她舔舔干燥起皮的唇。
“你現在不需要我補課。”他說話時,濃重的影子也跟著動,突然不像平日里認識的那個聞言,現在面前的這個男孩有種陌生的成熟。
“你怎么老在給人補課?”她靠著床頭,用余光看他。
他沒回答,微微聳肩。
“誰讓你成績好唄。”她自問自答。
“你那時候為什么放棄踢球?”他突然開口。
她尷尬一笑,不知如何開口,“就是不想了。”
有很多人問過她為什么放棄,只是她從沒認真回答過,為什么放棄?大概是懦弱吧。
徐微吟從小愛踢球,小學時候是學校足球隊的,小學足球聯賽參加過很多,也有青少年足球俱樂部來找過她。她喜歡綠草茵茵的球場,喜歡帶球過人的成就感,喜歡進球時迸發而出的歡欣,這熱烈的情感融入她年幼的血脈,不知疲倦地、毫無畏懼地燃燒著因為年輕而仿佛永無止境的精力。
這種純粹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發生轉變的?初二時候吧,那年進入了青少年足球俱樂部,本是滿懷熱情的,但慢慢發現,她并不像想象中的有天賦,當球被斷下,當跟不上隊友配合的節奏,當她成了板凳隊員,她更加努力練習,白天晚上,即使期末考了全年級末尾的成績,終于等來一次上場機會。她用了十二萬分的專注,過人、跑位、斷球,她努力跟上大家的節奏,努力不出差錯,但她太過于專注和對方球員沖撞在一起,她右腿脛腓骨骨折,腳踝扭傷。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她突然學會了思考,思考以前被忽略的很多事情,慢慢發現她好像在做的是一件不適合的事情,學業愛好一樣都沒做好,她第一次想到了退縮。
再回到球場時,她總覺得右腿在隱隱作痛,訓練的呼喊聲變得陌生,她,好像不屬于這里。
她退出俱樂部回歸到普通的初中生活,在初三忙碌的日子里偶爾經過球場,看著奔跑來往的人才想起,她曾經屬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