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是真的有些害怕江凡又‘惹是生非’。

事情能夠發展成這種地步，蘇辰父子能夠低頭，都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哪里還敢有更多的奢求。

咚咚咚……

就在這時，敲門聲忽然響起。

“晚晴啊，在嗎？”

“進。”

不等蘇晚晴起身，江凡直接開口。

簽事房門外，那名掌柜皺了皺眉頭，心中不滿。

他是蘇辰父子的心腹，也是蘇家產業里的老人。

她蘇晚晴聽到自己的聲音都不親自過來開門？

更是連個‘請’字都沒有！

簡直豈有此理！

那名掌柜推開房門，心中冷哼一聲。

蘇晚晴，你惹了安大掌柜，我倒要看看你一會兒如何倒霉！。

看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安大掌柜的，晚晴小姐就在簽事房里。”

“晚晴小姐今時不同往日了，我啊，恐怕是沒有資格進去啦。”

“您自己進去吧。”

那名掌柜言語之中滿是嘲諷和不屑。

自以為他和安如是應該是同仇敵愾。

然而安如是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你……的確沒有資格。”

話音落下，不等身后之人反應過來，安如是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只見他微微弓著身子，重新整理一下衣衫，更是換上一副諂媚至極的笑臉，滿是恭敬地走了進去。

“晚晴小姐，如是冒昧來訪，見諒見諒！”

那語氣，那神情，仿佛是見了什么天大的人物一般。

那個掌柜頓時愣住，呆若木雞！

蘇友文也是如遭雷劈，瞠目結舌。

喉嚨里仿佛塞了一顆雞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周圍跟著的掌柜伙計，更是一個個目瞪口呆。

風中凌亂！

這……

到底是怎么了？

如是！

安如是竟然自稱‘如是’。

要知道，如此自稱，可是把自己放在了很低的位置。

往往都是后輩參見長輩才會如此自稱。

蘇友文只覺得腦中轟轟作響。

“這不會是……聽錯了吧。”

“還有那態度，哪里像個大掌柜的。”

幾位掌柜彼此看著對方，滿心疑惑。

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莫非是大家都產生了幻覺？

“爹……”

蘇辰喉結滑動，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安大掌柜的剛剛，自稱……什么？”

“如是！”

蘇友文脫口而出，旋即馬上閉嘴。

要是讓安如是聽到他這樣喊，恐怕會弄死自己。

他想要跟進去，安如是卻已經把門關了起來。

讓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心里一陣慌亂。

其他人則是一個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剛剛發生的一幕，讓整個蘇氏布莊都仿佛被凍結了一般。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說蘇晚晴是靠美色，迷惑住了安如是，才拿下這樁生意的嗎？

可安如是這恭敬的態度，哪里是那個樣子！

江寧知縣在此，安如是也不至于這樣吧？

里面那人是他的姑奶奶嗎？

一群人腦袋轟鳴，半天反應不過來。

而簽事房內，蘇晚晴見到安如是也是一愣。

之后忙起身迎了過去，道：“安大掌柜的，您怎么親自來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因為蘇友文根本就沒跟她說。

見蘇晚晴一臉慚愧模樣，安如是更是膽戰心驚。

“晚晴小姐，您可千萬別這么客氣，千萬別這么客氣啊！”

安如是渾身冒汗，道：“我上門來找您，這是應該的。”

之前安如是還不知道蘇晚晴的確切身份。

上次在寶船塢相見之時還沒有謙卑到極點。

可是韓四海一句點醒夢中人，現在給他一萬個膽子，他都不敢有一絲怠慢。

況且就在今日早上，剛剛有人給他送去了《營造八法》。

那可是五洲商社的機密之法。

安如是就是再傻，也能猜到蘇晚晴和五洲商社的高層關系匪淺。

而據說，五洲商社的后臺，可是冠軍侯啊！

世上可有比冠軍侯更狠的人了？

看到安如是這般恭敬，蘇晚晴詫異不已。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下意識抬眼，看向了江凡。

蘇晚晴扭頭，安如是也跟著扭頭。

只見到一扇木窗大開著，一名男子站在窗邊，一身麻衣，卻身姿挺拔。

柔和的春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把他籠罩在一派金光之中。

“世上竟有如此俊朗的男子！”

安如是心中一動。

這個人是誰？

一身麻衣根本遮掩不住凜然氣勢。

“她是我的娘子。”

江凡并未回頭，望著小五臺山上的蔥蘢春色。

安如是心中咯噔一聲。

這家伙頭都未回，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嗎？

莫非是……

巧合？

不過安如是畢竟是老油條，很快就壓下了滿心疑惑。

他今天是過來辦事的。

他得到的傳話，就是過來繼續完成那樁生意，幫助蘇晚晴。

“晚晴小姐，我今天過來，就是專門來敲定合作細節的，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說，如是必會一一照辦，不遺余力！”

哪怕賠本賺吆喝，安如是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莫說是得到了《營造八法》這個天大的好處。

就是壓上去全部身家，只要能入得天上之人的法眼，也是無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

人這輩子，機會無數。

可這樣的機緣只能幾輩子去求！

“多謝安大掌柜的，契約既已簽訂，還是按之前說好的去做吧。”

蘇晚晴卻不是貪得無厭之人。

她也不是笨人，看得出安如是對自己的忌憚。

可她卻絕不會因此拿捏安如是。

那不是她做人的準則。

“蘇家也已準備好了合作細節，應在齊掌柜那里，我這就去拿。”

蘇晚晴客氣的示意安如是稍等，便要走出簽事房。

“晚晴小姐？”

安如是忍不住道：“您，認識端木公子？”

蘇晚晴一怔。

端木公子？

她聽都沒有聽說過。

蘇晚晴搖了搖頭，道：“晚清見識淺薄，并未聽過端木公子此人。”

安如是‘哦’了一聲，心中更加疑惑。

五洲商社的總司端木賜，乃是五洲商社的掌舵人。

蘇晚晴既然和五洲商社關系匪淺，怎么會沒有聽說過端木賜？

而蘇晚晴這時已經走出了簽事房。

外面一群人正著急地等著，臉上的表情各不一樣。

見蘇晚晴開門，蘇友文表情一滯。

這么快就談完了？

“大伯，咱們準備的具體章程呢。”蘇晚晴問道。

“具體章程？”

蘇友文先是一怔，接著才反應過來。

“齊掌柜的，快把章程文本拿來。”

齊掌柜的聞言立刻去取文本。

而蘇友文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晚晴啊，你跟安大掌柜的……”蘇友文忍不住問道：“到底是……什么關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