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大學第三別墅群。
一幢幢棕色的小屋稀稀落落扎在深綠色的草坪上。
雨水稀里嘩啦打在雨衣的頭頂,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在一幢別墅前,匹建掀開雨衣,好不容易才摸出房卡。
門被打開,感受到附近沒有多少強橫的能量波動,許夢安跟著走了進去。
屋內,是歐式風格的內飾。
厚重的毛絨地毯,造型古樸的吊燈,優美的弧形曲線花邊,多層折疊的絲綢窗簾。
整個屋子在金黃與棕色的色彩搭配下顯得優美又高貴。
第一層一共四個房間。
其中三個房間關著,一個房間半開,似乎是洗衣間,里面隱隱約約露出了半個洗手臺。
第二層被走廊遮住些許,脫下雨衣坐在沙發上的許夢安看不完整,但根據建筑常規布局,應該也是四個房間,對應著一層。
匹建進了門,雨衣一甩上了二樓。
許夢安安安穩穩地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四周的新環境,將建筑結構盡量規劃在腦海里。
雖然目前對方還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但許夢安總要給自己留條后路。
假如匹建真的和在監獄里一樣,靦腆中對自己守有一定的尊重,那自然相安無事。
但若匹建真實的本性為現象性精神分裂,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那她也不介意廢了對方后再逃逸。
在這場雨結束之前,許夢安幾乎是人類之中最高的戰力。
更遑論這兩天在404寢室休養,她身體恢復如初,整體戰力更上一步。
“雨在三日后結束,地球將重新充斥能量,大量普通人開始覺醒,人類奪回城市的戰爭要來臨了。”
許夢安一邊默默觀察著,一邊心底計算著時間與未來理應發生的征程。
在沙發上坐得久了,就難免有些無聊。
許夢安自然而然翹了個二郎腿,正欲打開電視看個新聞,突然想起末世才剛爆發,信號還未恢復。
這時,二樓“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匹建“噔噔噔”從樓梯上跑了下來,手里還拿了件衣服:“這件衣服你試試,你的身上有味道了。”
“什么?”許夢安不動聲色間站起身子。
自己身上居然有了味道?
也對,跑了這么久,兩天沒洗澡了。
拿過對方遞來的衣服,小心檢查了一番,發現沒問題后,許夢安點了點頭:“有房間嗎?”
“有。”匹建指了指不遠處:“一樓第二間,那里沒人住,不嫌棄的話以后你可以就住在那里。”
“嗯。”頷了頷首,許夢安走了過去。
在房間內換著衣服,許夢安心底還在反復思考著一件事。
這位紈绔公子哥按理說不應該對自己這幅好態度。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一般的紈绔性子很差,女人大多數對他們而言只是玩物,那么對方到底有什么陰謀呢?
搞不清對方的想法,許夢安心底像是多了個馬蜂窩,刺撓地難受。
但這種事情也不好直接發問。
想了想,許夢安決定還是先觀察,后行事。
如果對方真有一點不軌的思想,自己再動手也沒關系。
出了房間,許夢安的黑色裙裝讓匹建眼前一亮。
許夢安卻渾身別扭地蹙了蹙眉頭:“這里…還有沒有其他衣服?”
“其他衣服?”匹建面露不惑。
“嗯,運動裝之類的。”許夢安點了點頭。
匹建昂起頭想了一下:“這件衣服還是別墅原主人留下來的,你可以去二樓我剛去過的那個房間里找找看。”
“好吧。”
……
許夢安小心地踩著木梯,觀察間走入了二樓最中央的房間。
房間里面有一面大鏡子,鏡子對面是一個大的衣柜。
衣柜里全是女人的衣服,九成新居多,看起來都沒怎么穿過。
而款式樣式,倒均符合同一類人性格的審美,望著柜子里琳瑯滿目的服裝,許夢安算是暫且肯定了剛才匹建口中那些話的真實性。
“看來這里曾居住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只是也不知對方現在怎么樣了。”
輕輕打開木柜門,許夢安隨意翻了翻,里面只有裙裝與睡衣,無奈下她挑了幾件合適的內衣,放入了從下抽屜里翻出來的一個小袋子里。
提著小袋子走到樓下,匹建仰在沙發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許夢安看了一眼,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把之前自己所穿的那件舊衣服丟入了水盆,打開水龍頭,取出臭肥皂,她開始準備洗衣服。
穿著多年未曾碰過的裙裝,洗著衣服。
許夢安想到了自己的過去。
在末世前,她其實也和普通年輕女性一樣。
愛化妝,愛美,喜歡新潮,喜歡流行的在保守基礎上透著性感的衣服。
然而,末世之后,一切都變了。
歷經十多年生死廝混,她見過太多慘像。
人心早已被人性磨冷,身子更是在與怪物無數次的戰斗中只習慣了戰斗。
實際上,任何一位在末世中能夠茍延殘喘的生物,都深刻理解著末世的殘酷。
人心底的欲望,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蟲洞中跑出來的怪物,各個層面前來游行實際高度危險的游行者,還有著一群自稱為神的神經病。
種種異類讓世界早已不是末世之前那般守序,人類的習性順應著環境開始變化。
當社會上的一切都以活著為準則的時候,除了那些亙古不變的大家族小姐,大家都開始以實用為美,暢行著后現代的實用主義。
“嘩啦啦。”
濾了三遍,擰干衣服,打開池塞控干水,將洗好的衣服掛入涼衣柜。
許夢安擦干凈手,走到沙發旁,發現匹建只是在發呆,她毫無波動開口:“有食材嗎?”
“食材?”躺在沙發上的匹建猛一個起身,愣了愣:“什么石材?你要石材做什么?”
許夢安面無表情:“做飯。”
“噢噢!”匹建恍然大悟:“你是餓了嗎?待會兒我打個電話喊人送飯就好。”
“不了,我習慣自己做飯。”
得到了對方的同意,許夢安轉身進屋。
沒說自己不放心成品的問題,但想必對方知道,所以也就沒有解釋。
這好比匹建自把她從監獄領來,一直也未有過任何出格的舉動,反而處處透露著不正經的尊重,就仿佛真要和自己談戀愛一樣。
屋外大雨依舊磅礴。
一道道閃電刺破天際。
許夢安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景色。
明暗交錯間,她突然有了一點兒思路。
“會不會是這樣?他們知道我是“高手”,所以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下不會選擇激怒。而之后五天內,如果還沒有發生任何出格的事情,那么這些人對我就是另有所圖,且是長期才可以履行的。”
“或者就是他們需要我去幫忙完成什么事情,且這個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夠完成的。只是現在時機未到,或其他原因,所以他們還沒有提出。不過相比哪一條,我最終似乎也只是被利用這一條路……”
匹建一直以來的種種態度都說明了許夢安能被他領回來并不是一個意外,更像是本就計劃好的事情。
而這么一件事情,若是一個紈绔一手策劃,那目的無非就是情和色。
然而目前卻沒有發生這種不好的情況。
再聯想起剛才匹建發呆的目光,許夢安瞇了瞇眸子。
徹底想通了一件事。
“也許他只是一枚旗子,他的上面還有人,而且這個人很厲害,讓他恐懼,因此他身為紈绔,也一直不敢對我有出格的舉動。”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對方的目的就很清晰了。他們只是需要我做一些事情,做完事情后,是兔死狗烹還是繼續利用,這都要看那個事情的嚴密程度,與我自身的價值。”
“有趣。”
許夢安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瓢潑大雨,嘴角掛起一抹弧度。
“叮咚。”
隨著一陣敲門,食材到了。
許夢安走出屋門,正好看著三個工人送來了兩個小提箱。
打開皮箱。
一箱里面是蔬菜,一箱里面是凍肉。
沒管還在沙發上發呆的匹建,許夢安拎著小皮箱關上廚房門隨意檢查了一下,發現沒問題后,她按著兩人份開始做飯了。
因為這頓飯是有目的的,所以她做的很快。
菜一個小時燒好,三葷兩素。
燒排骨,燉羊肉,豬肉炒筍,水焯菜心,白菜豆腐。
湯已經入煲,清涼薄荷粥。
將菜端出去扣上蓋子,五分鐘后清涼薄荷粥出鍋。
許夢安背著門在粥里稍稍灑了一些綠色粉末,攪拌均勻后,舀了兩碗。
端給桌對面一碗,望著剛被香氣勾引起來的匹建點了點頭:“吃吧。”
“你…謝謝。”
匹建的臉色不是太好。
許夢安卻懶得關注,她遞給對方一雙筷子,直接率先夾了一筷子羊肉。
聞著香味,匹建咽了口唾沫。
接著在許夢安快速動筷下,他跟著夾了兩口。
“這菜叫奶白金湯。”
望著對方僅吃了一筷子羊肉就面色呆滯地一動不動。
許夢安“呵呵”一笑,指著的確泛著奶白色香氣的燉羊肉說道。
“咕咚!”
囫圇吞棗咽下了口中的羊肉,匹建豎起了大拇指:“名兒不錯,菜更好!”
“呵呵。”許夢安眼睛微微瞇了瞇:“好吃你就多吃點。”
一頓飯哪怕匹建起初興致不高,但頭一次吃這種味道的飯菜,還是免不了敞開了胃。
而坐在一旁的許夢安這一頓飯卻沒吃多少,她只是每看著匹建多夾一筷子,心底就更有一分把握。
起初在粥和菜里撒的粉末名為【三日目狗尾巴草】,簡而言之就是淋了三日雨水的狗尾巴草,來的路上許夢安從地下薅的。
這種被澆灌了能量雨水的草本質其實并沒有改變,只是人咽服下可以強身健體,但若和薄荷、筍干混在一起,那效果就完全變了。
它們的混合將在人體內產生一種新的毒素。
這種毒素三天不解,服用者必然暴斃。
而解除的方法也很簡單。
就是在第二日服用下當日二倍的【(X?1)日目狗尾巴草】劑量。
雨一共下七天,這是第三日,許夢安并不愁。
按照她的計劃,五天觀察期正正好好。
到了日子如果匹建安分守己,那自然將獲得解藥。
如果匹建不乖,那他就可以等死了。
哪怕只是枚棋子,也應該受到連坐的代價。
許夢安眼底狠意一閃而過。
此時還渾然不知自己正在吃些什么的匹建正努力喝下最后一口湯。
隨著喝湯,他的臉色似乎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