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著眼睛,陶吉看著寬敞的廳堂中,林林散散的十個人。
他刻意留下這十人,將其他人都安排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因為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廳堂里的這十個人了。
這里面,除了那寸頭休閑服的少年,都是請回來除鬼的道長和道童們,其中,包括陸云官。
此時,那名叫馬如福的長須道長,臉一會紅一會白,兩只手不知所措的在道袍袖子中這里扣扣,那里撓撓。
在他旁邊,是腳掌已經包扎好,坐在輪椅上,怨氣十足看著他的陸云官。
“咳……我真不是故意的,兄弟你別這么看著我了……”長須道長不敢看陸云官,側著頭拱手賠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
“這位陸大哥,馬道長也不是有意傷害你,他只是捉鬼心切,這都是誤會……”那寸頭少年也過來賠罪,他叫陶一鳴,是陶吉的長孫,這馬道長就是他找來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陸云官嘆了口氣,收起咄咄逼人的眼光,一副心胸寬闊的樣子:“罷了罷了,這確實是個誤會,怪不得馬道長。”
剛才被馬如福那一陣操作,搞得他確實火大,但這里是陶吉的地方,他也不好鬧的過分。
畢竟,老廚師做的山珍海味也吃了,女傭人服侍著澡也洗了,家庭醫生將腳也包扎好了。
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人家的。
“諸位大師,想必大家都知道邀請大家來的目的了。”
鬧也鬧了,陶吉站在眾人面前,終于是開始宣布要進入正題了。
“這宅子不干凈。”一直端著羅盤的黑臉道長說道。
“道長說的不錯。”陶吉點頭道。
“我這宅子,是祖上從明朝傳下來的,經過大大小小多次修改,變成了現在這四不像的模樣。雖說值不了多少錢,但對于我陶家來說,實在是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這么多年來,這宅子一直都是很正常,沒有發生過什么奇怪的事情,直到一個月前,我的長子陶天……”
陶吉指了指陶一鳴:“就是他的父親生病了,在家里突然暈倒,沒有任何緣由。我們去醫院查了,醫生說他的腦子里長了個瘤子,而且已經是晚期。”
“可在去醫院三天前,他才剛剛做了全身體檢,也做了腦部ct,結果很正常。”
“三天之內,長出一個核桃大的瘤子,癌癥晚期,這一點都不正常。”
“在那之后,家里更是開始接連出現怪事。”
“養了八年的狗突然發狂亂咬人,屋檐經常有瓦片掉落下來,好幾次都差點砸中人,修了也沒用,不僅如此,連老鼠都出來發瘋,在半夜活活咬死了一個仆人……”
“在那之后,我們把狗殺了,瓦片也換了,老鼠藥灑滿每個角落,還是無法阻止怪事的發生,時時刻刻都有意外等著我們,似乎就像上天執意要取我們性命一般。”
“最后我們才知道,發生意外的人,都是在偏樓里出來后發生的意外。鑒于此事實在邪門,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請來諸位幫我們,只要哪位能解決問題,便奉上一百萬的酬謝金。當然,其他的大師也有二十萬的辛苦費。”
陶吉說完看向眾人,這些道長在當地都是名聲大噪,多少是有些本事的。
只有陸云官,據陶雪兒所說,他似乎不止能與鬼交談,還能命令鬼,讓他們自己回到陰間去。
所以陶吉才找他來,畢竟,多個人多個希望。
如果雪兒說的是真的,這陸云官真有這等本事,那對于他,對于整個陶家大宅子,真是再好不過了。
“陶老爺子說笑了,蕩除邪祟乃是我等分內之事。”斷了一只左臂的道長淡然道:“掙錢,只是捎帶。”
“沒錯,我們還是盡早布置好,爭取午夜之前將那偏樓清理干凈吧。”一直瞇著眼睛的胖道士說道。
看到道長們躍躍欲試的樣子,陶吉深感欣慰。
“那好,一鳴,帶大師們去看看發生怪事的地方。”
“大師們,這邊請……”
寸頭少年陶一鳴點頭,帶著眾人走在石板鋪成的小道上,陸云官推著輪椅的輪子跟了上去。
長須道長看了一眼已經落后的陸云官,轉身走到陸云官的身后,推著陸云官的輪椅往前走去。
“謝謝。”陸云官點點頭。
“兄弟,實在抱歉,那時候我確實感覺到鬼魂了。”馬如福一邊推著陸云官,一邊還在為剛才的行為表示歉意,他也很奇怪,之前明明就在陸云官身上感覺到了鬼魂的氣息,現在卻消失不見了。
“都過去了,道長你別放在心上。”陸云官坐在輪椅上,左右看著,到現在為止,他還沒看到任何一只鬼魂的出現。
啪嗒,一滴雨水落在陸云官前方,將土灰的石板染黑。接著,又一滴雨水,落在陸云官的臉上,陸云官抬頭看去。
“下雨了,找陶老先生要把傘吧。”
因為陸云官行走不方便,對輪椅也用的不熟練,所以他們離廳堂也不遠,陸云官側過身去看向廳堂里,想要問陶吉要把傘。
這一看陸云官就愣住了。
在廳堂屋檐下,身形筆直的陶吉老爺子,眉心居然出現了一點藍色的火焰。
“鬼魂?”陸云官眉頭一皺,小聲嘀咕道。
“在哪里!?”在他身后的馬如福聽得清清楚楚,連忙轉身,同時抓住背后的木劍,一旁的道童也是連忙扯開木箱。
然而,在廳堂里,卻只有在昏暗燈光下站著的陶吉老頭子,他沒有感覺到任何鬼魂的氣息。
“兄弟,鬼魂在哪兒?”馬如福緊張的問道。
“你感覺不到嗎?就在那兒啊。”陸云官指著陶吉問道。
“陶爺?”
陶老爺子也發現了停滯下來的陸云官馬如福還有道童,連忙快步走上前來。
在陸云官的眼中,陶吉走了過來,但在廳堂之下,卻還站著一個陶吉,他雙目失神,眉心冒著一團藍色火焰。
不是鬼魂?那就是將死之相了。
“道長,你們先去吧,我有些事想先跟陶老先生聊聊。”
陸云官嘴角上揚,他有代死的對象了。
馬如福回頭看了看已經走近廊道的眾人,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再看看輪椅上的陸云官,心中莫名有一絲安全感出現。
“無妨,讓他們先去。兄弟你不方便,我還是推著你吧,”
馬如福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也不去與他們爭那一百萬了。
“兩位有什么……”前來詢問的陶吉剛要詢問,就發現陰沉黑暗的天空開始下雨了。
他連忙揮手帶著陸云官三人回到廳堂避雨。
那雨來的極快,從陸云官發現下雨,到陶吉走過來,周圍就已經開始噼里啪啦的作響。
本就昏暗的天空,在暴雨迷蒙之中更顯得壓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