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夜微微一笑，接著對雨山道：“這徐壽名滿天下，醫術高明，秦楚等大國君王都奉其為上賓，是他們心中的活寶，如果這位神醫的藥物毒死了公子，那他就必死無疑了。天下君王沒有不想長生不老的，但如果徐壽死在了巴國，他們就都會問罪巴國，追究起來，大公子無疑就惹下了滅國大禍，以鮑駒和明月的才智，斷不會如此魯莽行事。”

華子夜分析得合情合理，雨山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如果徐壽的藥毒死本公子，那徐壽就必死無疑；如果徐壽死在了巴國，那巴國就是天下各國君王的仇人，尤其是楚國，肯定會借此攻打我巴國，這樣的責任任憑誰也擔待不起的。”雨山說到這里，心中頓時坦然多了，再也沒有反胃的感覺了，甚至覺得神清氣爽了。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隱憂。”華子夜并未完全放心，他對雨山說道：“這說明那兩個啞巴仍有開口說話的可能，如果他們真能找到徐壽的話，那就成了公子的麻煩。”

雨山非常高興延攬到華子夜這樣的智謀之士，一出手就直奔對方要害，于是說道：“先生才智過人，無論他們有什么招數，我相信你都能化解的。”雨山說罷，便吩咐仆人為華子夜送上美女十名，黃金千兩，美玉十塊。

華子夜忙辭謝，道：“多謝公子厚意，但只要公子大業未成，在下就不敢有松懈享樂之念，待公子登上王位，在下再領受不遲。”

雨山聽了更高興，說道：“本公子能登大位掌白虎印，先生將記頭功，到時候這巴國的位子隨先生任意挑選就是了。”

華子夜這時才下跪，說道：“多謝公子。”并誓言以后為雨山鞠躬盡瘁，誓死效忠。華子夜又諫言雨山，明月公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從即日起，加強安全護衛，外面生人一概不得入府，以防明月有可乘之機。

雨山道：“這是自然，我府中的數十個頂級殺手正等著他來。”

兩人正說著話，仆人來報，有遼東烏吉族送來白山黑羊二十只，該如何處置？雨山道：“讓廚房烤全羊，我要和各位有功之士開懷暢飲。”雨山吩咐完畢，又對華子夜等人說道：“聽說白山黑羊的肉味極其鮮美，在這春光燦爛里，啖肉喝酒何其痛快。”華子夜等人急忙跪謝。

待到晌午時刻，侍女仆人安置好杯盤甕箸，便抬上來一只烤全羊，只見那烤羊肉焦黃油酥，香氣四溢，讓人不禁垂涎欲滴。遵照府中規矩，一個侍女切下幾片羊頭肉捧上來讓雨山先嘗，然后眾人才開始分食。這時華子夜卻突然叫住那侍女，然后對雨山道：“這道美味理應公子先嘗，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萬事都要小心，還是讓人試吃后公子再品嘗。”

雨山應允，于是一個仆人過來吃下羊肉后并無異樣，這時雨山才命一庖廚來為眾人分烤羊。那庖廚操刀先取羊頭，一刀下去便將羊頭割下，手法非常利索。但就在羊頭被割下的一剎那，那烤羊腔子里突然射出兩只短箭，直襲雨山胸膛。

眾人未料想有此突然變故，都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叫。那烤羊離雨山不過一丈距離，短箭來得急促，顯然已避之不及。但雨山一向身手不弱，應變能力極強，面對射來的短箭，只見他順勢一仰，那短箭擦著鼻尖飛出去了。

見此狀況，華子夜等人嚇得面如土色。但雨山并未驚慌，反而是輕松地撿起一縷頭發，正是剛才那短箭射掉的，然后說了一句：“這就叫包藏禍心吧。”

見雨山無恙，華子夜等人才長舒一口氣，這時府中侍衛早已將那庖廚擒住，連同伺候的仆人侍女都已被拿住了。華子夜道：“這烤羊剛剛端上來，那兇手應該還在府內，即刻搜查。”侍衛奉命搜查各處，不一會兒便來回報：“兇手是廚房的一個姓金的廚子，這烤羊就是他烤的，現在此人已在柴房服毒身亡了。”

雨山和華子夜等人趕到柴房，見到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倒在那里，臉色青烏，七竅流血。雨山問侍衛此人已來府中多久，那侍衛回答已有兩年。雨山便臉色鐵青，說道：“終究沒有喂熟，凡是兩年內來到府中的人，全部殺掉。”侍衛領命，從府中清點出最近兩年進府的三十多個仆從侍女，然后將他們關進一間大屋子里，天黑后，侍衛便持刀沖入將其全部殺死。

雨山說道：“我府中人口繁雜，看來是防不勝防。”

華子夜道：“大公子府中一樣人口繁雜，我們要加倍奉還。”

見雨山府中一夜沒有動靜，鮑駒知道事情已經失敗，便對明月道：“看來我們這次的計劃沒有成功。”

明月點頭道：“雨山府中高手眾多，要結果他哪有那么容易，現在就想第二步棋吧。”

鮑駒道：“屬下以為，現在最好的進攻就是防守，雨山現在應該已經著手布置反攻了，所以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保護公子的安全。”

明月道：“我府中不乏劍術高手，多調派一些過來就行了。”

鮑駒道：“這個時候不是人越多越好，反而是越少越好，人越多，危險就越多，現在需要最少的人在身邊，只要是高手，甚至一個就夠了。”

明月想了想，便吩咐道：“讓上官子陽過來。”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青年劍客走進來，鮑駒見此人神情冷峻，衣著尋常，步伐沉穩，眉宇間的成熟氣質明顯與他的年齡不符，他手中的烏鞘長劍分外醒目，一看就是削鐵如泥的稀世兵器。明月見到上官子陽到來，眼里頓時充滿了溫柔的笑意，仿佛是看到了世上最美的風景，最俊朗的寶馬。

明月問道：“你來我府中多久了？”

“十年。”上官子陽的語氣平靜，干脆利落。

“十年來你從未犯過錯。”

“本就不該犯錯。”上官子陽說這話時神態自若，毫無驕矜之色。

明月點點頭，說道：“十年來你的寶劍都未出鞘。”

上官子陽道：“不錯，這十年從未遇到過像樣的對手，所以一直未有出劍的機會。”

這時鮑駒道：“那你的劍術豈不是都生疏了？”

上官子陽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沒有開口說話，只見他右手突然一翻，就有一道寒光閃過，緊接著就聽哐啷一聲，手中的長劍就已入鞘。這是十年來上官子陽第一次出劍，明月和鮑駒卻并沒有看清他的寶劍是如何出鞘的，卻又聽到咔嚓聲響，那室內的七個青銅燭臺就嘩啦啦地齊腰斷掉了。

鮑駒見狀大喜，說道：“果然是高手，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從這一刻開始，公子身邊只能有一人帶著兵器，那就是你，其他任何人帶著兵器靠近公子，都要殺無赦。”

上官子陽道：“請先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有我在，公子就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