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聚會人員差不多到齊了，執事們開始安排眾人就坐，我與林羨魚就近找位子坐下，備受冷落的司徒云若被邀請到會議廳中間比較顯眼的位置，臨走前用很嫌棄的眼神瞥我一眼。
大胡子艾哈邁迪?羅斯契克致歡迎詞，除了司空見慣的漂亮辭令之外，還簡短闡述了天道協會的宗旨，以及這一年來組織規模的迅速擴大，向終極目標邁出了決定性的關鍵一步。
“今天，我們有幸歡聚一堂，見證新一代的天選之子們加入到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最崇高的事業中來。他們經過重重考驗，獲得了協會內部絕大多數評議員的認可，即將成為新的伙伴。”
艾哈邁迪環顧一周，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大胡子紳士朗聲說道。
“他們是，羽田逸。”
坐在羅斯契克身旁的“尹肇然”從沙發上起身，向眾人點頭致意。
“天道永存……”
在座許多人齊聲念誦，低沉的話音匯聚到一起，給人帶來一種莊重又詭秘的儀式感。
“燕雪霽。”
英俊挺拔的青年剛剛重新落座，緊挨著他就坐的盛裝美女便婷婷起身，向眾人微微欠身施禮，并沒有刻意避過我所在的方位，這更讓我覺得在她眼里我已經變得無足輕重。
“天道永存……”
低沉而整齊的沉吟聲再次響起，宛若漫不經心的魔咒，在腦海深處不斷徘徊。
“唐莉絲。”
司空梵距離我并不太遠，她環顧四周的時候特意向我點頭致意，這讓一些人的目光再次聚集過來，只是并沒有停留。
“天道永存……”
就這樣，艾哈邁迪每念出一個名字，眾人就齊齊低吟一次，一共六個名字，后面三個我都沒聽過，他們的武學造詣也并不算十分出眾。
“林羨魚。”
羅斯契克念出第七個名字之后，我身邊的女子很隨意地站起來向眾人致意，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包括“尹肇然”與“蕭夢蝶”也看向這邊，只是他們都沒有看我。
“天道永存……”
“很高興各位能夠加入這偉大的永恒事業。”
大胡子紳士舉起酒杯，全場起立，舉杯共飲。等到大家重新落座，艾哈邁迪繼續說道。
“今天，我們有幸請來陸迪先生，見證這一歷史性的時刻。同時，本人僅代表天道協會，受司徒老先生的托付，正式向陸迪先生發出邀請，請您為人類的終極夢想貢獻一份力量。”
大胡子忽然對著我這么說道，雖然早有準備，可也覺得有點突然。本著遇事不著急，“先讓子彈飛一會兒”的原則，我鄭重起身面向聚會主持人，等待他的下文。
“天道協會將對陸迪先生進行一次考核，考核的內容是拿到九龍護心鏡，并將它交由天道協會保管。只要通過這項考核，陸迪先生將直接進入評議委員會。”
看到艾哈邁迪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有些不明白，他憑什么認定我會去完成這個任務。難道除了天道協會，我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難道人生在世，就只有不斷追求真理這一條路可走？
我看向同樣將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燕雪霽，她目光淡然，然而我卻能夠發覺，那平靜的表相之下，掩藏著無法描述的復雜。其中有思念、有悔恨、有憎惡、有擔憂、有期待、有迷茫、也有無關緊要。這神情令我思緒翻飛，翱翔于兩世之間，又很快恢復平靜，回歸自我。
一聲輕嘆，我正準備跟對方打太極，若即若離地建立聯系，就聽羅斯契克繼續說道。
“九龍護心鏡乃是華夏國的鎮國之寶，由當今華夏第一高手佘（she）語歆掌管。她是千年前的天選者，一直不愿加入天道盟，百余年前曾傳出她壽元將盡的消息，至今無從證實。如今司徒老先生天行在外，他傳訊回來急需這件真元法器。”
我震驚不已，真元法器？那種東西可能出現在現實當中嗎？這里的規則完整而牢固，怎可能會讓那種逆天的神器出現？
“我們想盡一切辦法，都未能確定佘語歆和九龍護心鏡的具體位置。不過既然司徒老先生傳話，一定不會有錯。陸迪先生既是天選之子中的翹楚，又在華夏國軍方占有一席之地，何不利用這些條件更深一步打入華夏核心，探聽九龍護心鏡的下落。到時候天道協會從旁相助，確保萬無一失。”
看著大胡子紳士露出溫和的微笑，我終于明白唐莉絲為何特地專程邀請我來參加聚會了。他們要謀的可不止我這個頂級戰力，還有更大的圖謀。
天道協會，人類歷史上最偉大、最崇高的組織，不遺余力地探索真理。他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全人類謀福祉，還是滿足一人得道的私欲？江湖夢境中高手如云，窺探天地大道的不在少數，可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幾乎不會為普通大眾作出哪怕一點貢獻，而是獨自一人前往更高處，尋覓所謂真實的理念。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殷切、有期盼、有緊張、有平靜、有淡然、有懷疑、有不屑、有復雜，也有空空如也，比如秦逸，他看我的目光中什么也沒有。
“期限呢？”
我這么問，不少人露出微笑，林羨魚他們則松了口氣，艾哈邁迪鄭重而又不失溫和地回答。
“無限期。”
“如果我需要幫助。”
“不遺余力。”
“加入我的計劃會損害到天道協會一些利益。”
“但聽吩咐。”
“我要以自己的方式達成目標，這其中恐怕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全力支持。”
互相對望良久，我舉起酒杯。
“全力以赴。”
“靜候佳音。”
酒杯間的輕輕碰觸似乎打破了嚴肅的氛圍，可以明顯察覺到，整個會議廳的氣氛變得輕松許多，靜默的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端坐的各位也開始相互走動，舒緩清新的音樂在角落里響起，各式各樣的茶果點心紛至沓來，一派祥和愜意。
走動間有不少人過來向我問候、攀談，其中不乏伊蓮、梅格烏斯這類天道盟的元老家族。盡管眾人的主要焦點仍是剛剛順利加入協會的新成員，可我也改變了剛來時備受冷落的境遇。
“真的很高興你能接受邀請。”
從人群里走來的唐莉絲向我舉杯致意，我輕松地作出回應。
“多虧有你的邀請。”
“與你的見面果然很愉快。”
她對我嫵媚一笑，這恐怕已成為她的社交習慣。不得不承認，以她的姿色，配上這種風情萬種的微笑，對男人的殺傷力相當巨大。然而我想她自己也很清楚，在座的諸位沒有一個普通人，就連進不了這個圈子的司徒云若，要說他沒有一點家學防身，我是絕不相信的。
“不去找雪霽嗎？”
唐莉絲忽然湊過來悄聲問道，溫熱的氣息撲在耳畔。我輕輕搖頭。
“那只會讓大家都不愉快。”
對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就算是分手，也該面對面說清楚吧。”
聽她這么一說，我覺得也有點道理，這件事于我來說如鯁在喉，其實從頭到尾，我從不曾有過三心兩意。喜歡帕蒂的時候不會接受璇音的心意，璇音離開之后我才接受夢蝶，得知夢蝶死訊，才沒有拒絕靈昀，最后重新接納璇音，也是對多年執念的交代。
所以這次，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我幫你安排？”
對于唐莉絲的示好，此時此地我沒有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