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些茶葉都成了飯后之余的消遣，我在碧留殿偷懶的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我饒閑不夠的是，諾大的碧留殿總是沒有個陪我說話的人，我幾次三番和胥澤上君說了，能不能常來碧留殿坐坐，陪我嘮會嗑也行。

后來碧留殿里就來了個和我年歲差不多的緋辰，剛來的時候她十分拘謹，許是見我性子挺好的，不是個潑皮，漸漸的在碧留殿住的也放縱些了。

她與我熟稔之后，會經常和我講一些在七重山上和其他弟子們一起修習的時候，沒事嘮嘮閑話，說說笑笑的我終于也就不再嚯嚯那些可憐的婢子們了。

后來我多少也從她嘴里聽說過她姐姐的。

早幾年前，緋夏和長生閣的融祝里應外合盜取一直由九重天保管的彌屠劍。

也是那個時候起九重天掌門銷聲匿跡，連帶著女兒也不知所蹤，而那把彌屠劍雖說是被九重天力挽狂瀾留了下來，劍鋒卻折斷不知所蹤，九重天也是損失慘重，死傷無數。

這些緋辰也只曉得個大概，說到一半，聽見路過的婢子小聲議論道：“聽說移花宮的筧姬來了…我剛剛老遠就看到她踏著一朵白蓮從下面飛上來…”

另一個婢子接了她的話說，“應該是去九重殿了。”

“找胥澤上君吧，不是傳聞說倆個人情投意合嗎？”

“關我們什么事，先做好手里的事吧…”

聲音雖遠去了，我心底卻存了個疑影。

“想什么呢？”緋辰坐在我對面在我眼前揮揮手。

我對她笑了笑，復又想著筧姬是誰。

明明從未聽說過這個人，卻覺得有些熟悉。

“緋辰你和我說過筧姬嗎？”我乍然一問，緋辰有些愣住了。

“并沒有…怎么了？”

不對…我分明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到底在哪里呢？

我越想越急躁起來，隨手撿了地上的一顆石子兒，丟進面前的這方池潭，水面上蕩漾起一圈圈漣漪，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總聽人說起移花宮的莧姬傾慕胥澤上君，可是這移花宮一向避世不出，想去湊個熱鬧的人多著呢。”

“……我好奇的是勞師動眾的舉行這群仙大會是個什么意思，以前怎么從未聽說過。”

這分明是緋辰和我的聲音，腦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噴涌而出似的。我搖了搖頭，想讓自己好受點。

緋辰看我不太舒服的樣子，連忙遞給我一杯茶，一口茶下了肚子好多了些。

“我總覺得我在哪里聽說過這個筧姬，你真的沒有和我提過嗎？”

她一臉正色地否認：“我來碧留殿不久，當真從未和你提過。”

我還在思酌著，緋辰心下一動，唆使著和我溜到九重天瞧瞧這筧姬究竟是何方人物。

我聽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還以為她會御劍飛行，這會子倆個人面面相覷地看著地上這把桃木劍。

我翻遍了整個碧留殿也沒有看到佩劍，就這一把桃木劍。好家伙，緋辰竟然還不會御劍飛行。

“不是說你是底下的弟子里面修習最好的那一個嗎？”我有些嗔怪道。

她面紅，只得為自己分辨：“我只是一些法術尚還可…這御劍飛行我最近也還在學，哪有這么容易！”

她說完十分賣力地聚氣凝神想要試著駕馭這把桃木劍。

“啪”地一聲，剛抬起一點點這小桃木劍就掉了下來，十分打臉。

緋辰惱羞成怒，“不能御劍飛行怎么了，我們爬上去。”

“……”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我倆就順著山路向上爬，上了九重山，倆個人都氣喘吁吁地攤在地上。

“等我…等我回去…就練好這御劍飛行，再帶你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她帶著笑意這時候還不忘打趣我。

我呸了一聲，“偷雞摸狗的事情你自己做去吧…”

“噓…”

她示意我小聲一些，使了個眼色，我抬眼看過去，眼前的九重殿和碧留殿不一樣，分外莊重，令人生畏。

我倆噤了聲偷偷摸到九重殿近側。只見胥澤上君和一身量纖纖，一頭青絲如瀑的白衣女子緩緩而出。

那女子的面容十分姣好，周身的氣質清冷溫婉，我一時間看地有些發愣。

“那就是筧姬嗎？”

緋辰喃喃自語，我心想大概就是了吧，這樣的女仙才配站在胥澤上君身邊，胥澤上君也是一襲白衣，倆人這樣一看的確是一對神仙眷侶。

倆人走出來，顧自說著話，并沒有注意到我和緋辰躲在一邊。

“多謝。”

“不必，我只是來提醒你罷了，要謝謝我，日后來我的移花宮請你小酌幾杯。”

聲音也十分婉轉動聽，不知怎地心口有些堵。

腳底偏偏踩到一根枯樹枝，驚動了這倆人。

心底直呼不妙，自己怎么這么笨，卻已然來不及了，胥澤上君凌厲的眼神向我們藏身的地方掃過來，緋辰拉著我還想跑。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胥澤上君，往日的他總是懶懶散散的樣子，時不時打趣我幾句，眼神里也隱隱流轉著笑意，所以我倒也敢和他饒舌幾句。

剛剛那個樣子，那個眼神，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我發愣遲疑的功夫緋辰和我卻逃脫不了了。

霎時間，胥澤上君一揮長袖，靈氣匯聚成了形，向我和緋辰卷來。緋辰稍稍還能站的穩，而我的胸口卻是實打實了接了這一招，身體向后飛去，說來也奇怪，明明是能將我掀飛的招數，偏偏一點也不疼。

胥澤上君見躲在暗處的人是我接了這一招，眼神驟然失了措。

“衣衣！”

他邁了大步往我這邊來，卻哪里來得及。

我整個人已然往后倒去。

不用看也知道身后是峭壁，剛剛和緋辰氣喘吁吁順著山路爬上來的可不就是我自個兒嗎？

好家伙，才過上了幾天舒坦日子，這會子又掉下懸崖了。

我這輩子莫不是和懸崖過不去？上次就是被…

上次？

等等…！

…

是了，就是上次！

仿佛就是一瞬間明白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眼前的一切戛然而止，包括整個九重殿都轟然倒塌，九重天的景色在我眼前漸漸也化為了一粒粒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