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花的話成功讓陳萌閉嘴，靈堂中又恢復(fù)了寂靜。

夜更深了，樂帆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臨近十二點，石花口中的子時過了大半，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想，后面應(yīng)該也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吧。

想及此，樂帆安心不少，也有了說話的興趣。

“阿花，殯儀館不是六點就下班了嗎？怎么這靈堂還能設(shè)通宵？工作人員不管？”

陳萌想著打賞的分有些不以為意。

“人分多，有分能使鬼推磨，你要想想這可是負十七層，這個樓層的開銷只要用錢，出了一個用分的大爺，換你是這邊的管事，你給不給通融？”

陳萌的話很現(xiàn)實，雖然樂帆覺得哪里不對，卻也無力反駁。

能花十五萬分找個孝子守靈的主，讓殯儀館通融似乎不是什么難事。

石花聽了樂帆的話卻陷入沉思。

午夜靈堂，換作十年前不過是平常事，可放到今天，一切都格式化的生活中，卻處處透露著詭異。

時至今日，人們已經(jīng)沒了守靈的習(xí)俗，靈堂設(shè)立只為了親屬吊唁，這靈堂白天不設(shè)卻設(shè)在夜里，難道還有人會在這會過來吊唁嗎？

想到這，石花急忙出聲提示。

“你倆小心點，別亂說話，要是一會有…東西過來吊唁，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別亂說話，也不要有任何反應(yīng)，最好把自己當(dāng)啞巴瞎子。”

石花的話讓兩人再次沉默下來，說實話，兩人本已經(jīng)沒多怕了，被石花這么一說，又有些心慌起來。

又過了十多分鐘，在三人神經(jīng)都快繃斷時，十二點如約而至。

靈堂外開始起霧，霧很快就變得濃烈，把門外的景色完全遮掩，讓人覺得這兒只剩下這一間靈堂的存在。

濃霧開始晃蕩，有身影出現(xiàn)在靈堂門口，來人是一對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夫妻。

兩人進屋也不上香，只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地了三個頭，然后就靜靜的跪坐在棺邊，嫣然一副孝子孝媳的模樣。

陳萌和石花都是心里一咯噔，小心戒備了起來，好在這對老夫妻并沒有其他舉動，兩人也就當(dāng)做什么也沒看到，該上香上香，該燒紙燒紙。

樂帆此時心底卻猶如翻起了驚濤駭浪，這兩人他見過，還參加過這個老太太的葬禮，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兩…貨分明就是樂帆家曾經(jīng)的管家胖海的父母。

老太太已經(jīng)身故，老頭是否還健在樂帆也沒法肯定，有心想問卻又想起之前的教訓(xùn)，只能當(dāng)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強忍著呆立在一邊。

隨著老夫妻的到來，靈堂里來往的賓客漸漸多了起來，年幼的孩童，年邁的老人，壯年男女，應(yīng)有盡有。

賓客到場也沒人說話，沒人上香，只對著棺木鞠躬，棺前老夫妻回禮，然后便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賓客來的斷斷續(xù)續(xù)，持續(xù)到一點后再沒進人，不大的靈堂里已經(jīng)聚集了近三十人。

雖然眼下無事，石花和陳萌卻更加小心，樂帆則徹底呆了。

這些人，有他見過的，也有他沒見過的，生死各異，他現(xiàn)在徹底拿不準(zhǔn)，這些人是不是都死了，來的全是亡魂？

還是說，這些人都能通靈，和故去的亡人相約來吊唁這個熟識的老頭？

本著千萬不能再惹事的精神，樂帆雖然一肚子疑問，卻強忍著一言不發(fā)，只當(dāng)自己是個擺件，就這么漠然的看著這些生死不明的人和動作有些僵硬的石花和陳萌。

時間緩緩流逝，終于在三人快要被自己胡亂亂想逼瘋時到了凌晨五點。

霧氣依舊濃烈，看不出外面的天色，靈堂里的賓客突然動了起來。

賓客開始往棺材邊聚攏，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住棺材，只空出前后兩邊。

跪坐了一宿的老夫妻在人群聚攏后又對著棺材磕了三個頭，接著便也起身，老頭站在棺材頭，老太太站到了棺材尾。

就在三人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時，老頭老太太突然合力掀開了棺材蓋，隨后退了兩步，到了人群中央。

人群齊聲開口，聲音都帶著些沙啞，又有些尖利，聽起來特別矛盾，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起來吧，上路吧，我們來接你了…起來吧，上路吧，我們…”

就像是事先排練過一般，眾人齊聲重復(fù)著同樣的話。

三人只覺得背后一陣發(fā)涼，身體都仿佛僵硬了一般。

石花怕兩人突然動起來驚到這些賓客，悄悄捏了捏兩人的手，在兩人看向她時使勁閉了閉眼，再抿了抿嘴，示意兩人就當(dāng)什么也沒看到，別動。

事實上，跪坐了一整晚下來，三人的腳早已麻木，此時也根本動不了，為了讓石花安心，還是僵硬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重復(fù)了一陣，賓客們終于停頓下來，靈堂又重歸于靜。

就在三人摸不清頭腦時，賓客開始排起隊伍，一個接一個的轉(zhuǎn)身走出靈堂，走入迷霧中。

看著眼前有些莫名其妙的賓客，三人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不解，再回頭看向棺材，卻發(fā)現(xiàn)棺材已經(jīng)空了，棺材里的老頭此時已經(jīng)站了起來，僵硬著身子跟著隊伍往外走。

看他要離開，三人均忘了這種情況下不能回頭的事，齊齊轉(zhuǎn)頭看向靈堂外。

此時的賓客已經(jīng)全數(shù)離開，排在最后的老頭也跟著踏出了靈堂，消失在濃霧中。

隨著他們消失，靈堂里唯一的光源也齊齊熄滅，黑暗中模糊能看到兩顆被當(dāng)做長生燈的蠟燭升起了最后一絲青煙。

黑暗中，三人都懼怕不已，卻沒人敢開口說話，只緊緊抓著同伴的手，不敢松開。

靈堂外的濃霧開始翻涌，片刻后緩緩消散，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三人就這么互相依偎著過了很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看到了前來巡查的保安。

還沒等三人高興起來，保安打著手電走近三人，開口就是質(zhì)問。

“你們?nèi)齻€干嘛呢?！?

三人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卻發(fā)現(xiàn)太過緊張之下一時說不出話來，最終還是最先調(diào)整好心態(tài)的石花開了口。

“小哥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是有人找我們來替他守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