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從未如此絕望過,她不知道百里冶怎么樣了,皇上會怎么樣對他。
原來在江家養了這么多年的人是一直懷有賊心,阿姐想想這么多年她一直是在江家監視著大家,就害怕的手腳發麻。
剛剛不知道有沒有被她發現,阿姐想去告訴禁軍,小桂花就是幕后之人,是她引刺客藏在府中。
但是又想起她說是皇上故意放他們進來的,皇上有意要廢太子,此時跑去說出真相,打了皇上的臉,那么太子就是真的活不成了。
阿姐絕望至極,明明知道罪魁禍首,但是說也不敢去說,剛剛還想著幫她逃出去,現在就被狠狠的背叛了。
阿姐坐在院中的荷池,這是一個淺池,是她懷了身孕之后,太子引了溫泉水建造的,現在四下已經落了雪,唯獨池子的水不結冰,此時還開著荷花。
阿姐坐在這里,好像她的阿冶就在身邊保護著她,在這危機四伏的東宮,這是最后唯一一點心安。
太子早明白了這是父皇在逼他退位,皇上開出讓他和太子妃流守皇陵的條件之后,太子認了罪。
百里冶出了應天府就馬上往東宮跑,他知道柔兒一定等急了。
一想到馬上就能和阿柔離開這個讓人身不由己,讓人喘不過氣的地方,百里冶就很開心。
在外人眼里可能覺得他這個被廢的太子瘋了,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此時是開心的,從未如此開心的,這是他最輕松的一天,這一份喜悅,他要第一個與阿柔分享。
百里冶幾乎是跑著進門的,“阿柔,阿柔?!碧勇暵暫魡局⒔?。
他徑直跑到青殿,青殿跪滿了婢女,她們都在對著荷池哭,百里冶忽然害怕起來,他疑惑的走過去。
“你們哭什么?娘娘去哪了?”百里冶問。
婢女見太子回來了,什么也說不出來,這是不停的磕頭。
“我問你們,娘娘呢?”百里冶生氣的大吼。
沒等她們回答,百里冶走前兩步就看見了在荷池里的柔兒。
百里冶好像被人當著胸口狠狠撞擊了一下,他下一秒馬上沖下去把江浣柔抱了起來,池里的水是溫的,柔兒好像只是睡著了,柔順的被百里冶抱起。
百里冶抱著柔兒上岸,岸上是厚厚的雪,身上的水立馬變得冰涼了,柔兒也越來越冰冷。
“不會的,怎么可能?不要嚇我,柔兒求求你了,睜開眼睛看看我,不要嚇我了?!卑倮镆陛p輕的拍在浣柔的臉,浣柔沒有一點點的回應,臉色蒼白。
因為是深冬,她的嘴唇很快就有一層冰霜了,百里冶不停的用手搓揉著她,不讓她變的冰冷。
“請太醫啊,還不快,去,誰敢攔,我殺了他?!碧诱f。
婢女們發現太子妃的時候,她已經是浮在水面的了,而且府中沒有一個當事的人,有人去求了禁軍,禁軍一看便知道晚了,就進宮去稟報了,堂堂太子妃就這么泡在池里,直到百里冶回來。
百里冶把浣柔抱進去房中,他不相信浣柔已經走了,深愛的人離去,人的感覺總會遲鈍的,可能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如果第一時間就清醒的認識到這是永別,那心又怎么能承受的了?
百里冶甚至沒有追問浣柔是怎么掉進去的,因為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他只希望浣柔能醒來看他一眼。
婢女們在院中哭作一團,有人是因為太子妃的離去而傷心,有人是因為害怕會受牽連而被處罰。
不遠處的角落里,小桂花癱坐在地上,她咬著自己手臂的衣服,努力的不哭出聲,整個人都因為用力憋哭而發抖。
她不敢用自己的雙手捂自己的嘴,反而是好像要把手放遠一點,她一直盯著池子的某一處,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太醫來了,他一番檢查,對百里冶下跪了,“太子節哀順變,太子妃已經去了。”太醫說。
太子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抱在柔兒,“去備多點碳,阿柔怕冷。”太子說。
太醫見太子這個樣子,猶豫了一下說,“臣有句該死的話說,娘娘千金之軀,身后應該是完整無暇的,但是……但是……容老臣冒死說一句,臣剛剛檢查的時候發現娘娘的肚子還有動靜,臣曾在鄉下見過一婦人死后,仵作刨開肚子,仍抱出活嬰?!碧t說。
一直沒有什么大反應的百里冶聽見太醫這么說之后,忽然大聲嘶吼了起來,對著所有人打砸起來。
百里凈按住了百里冶,把他拖到了廳堂,“太子妃……弟妹她一定希望你們的孩子可以出生的。”百里凈說。
“不……不可以,柔兒她會很痛的,她會害怕的。”百里冶嘶吼著。
“再晚就來不及了,給孩子一個活命的機會吧。”百里凈說。
“啊……啊……”百里冶嘶吼著,跪在地上怒錘著。
太醫接到百里凈的示意,抓緊時間去刨出孩子。
百里冶躲在屏風后,咬著自己的手,臉上漲起了紅筋,好像現在太醫的每一刀都是劃在他身上一樣,忽然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百里冶整個人癱了下來,開始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