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車子便撞向了那個小女孩。可接下來，卻什么也沒發生。小女孩只是個沒有實質的虛影，換句話說，是一個鬼魂。

汽車穿了過去，進入一陣迷霧，李清舒開始減速。

很快，霧氣散盡。

小女孩的陰險，也顯露無疑。

葉欽看見，前方二三十米，右側的道路上，兩輛車追尾，司機正站在路中央理論。

二人對視一眼。

葉欽冷汗下來了，如果剛才開車的是他，出于本能，他一定會向右邊變道。如果那樣的話，一定會撞上前邊的人。

即使躲過，一個不留神，也是車毀人亡。

他有點佩服身邊這個冷靜沉著的美人兒。同樣擁有靈瞳，同樣看見了小女孩，卻做出了不同的反應，這便是差距。

“怎么回事？”

李清舒剛才突然加速，又突然減速，沒有絲毫準備的李文君吃了點苦頭，手機也撞掉了。

李清舒掃了一眼后視鏡，將車停在路邊，三人下車。

葉欽向剛才小女孩出現的位置看過去，果然，她還在那里。

小女孩陰沉著臉，似乎詭計沒有得逞讓她很生氣，血水從眼睛里和嘴巴里汩汩流出。

她向葉欽招招手，接著怪笑起來。

畫面說不清的詭異。

“你們在看什么？嗨，車禍有什么好看的。”李文君鉆進車里，拿起手機繼續搜索起來。

“他看不見？”葉欽聲音有些顫抖，指著車里的黑胖。

“靈瞳不是人人都有。”

“那小女孩，是鬼？”

“不然是仙女？”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葉欽有些發怵:“那，以后是不是經常能看到這些臟東西？”

“害怕了？”

“說實話，有點。主要是膈應人。漂亮的女鬼我倒是不介意。”

“習慣就好。”李清舒扯了扯葉欽，“別看了，我們回去吧。”

“小女孩怎么辦？我擔心，她會繼續害人。”

“她是沖咱們來的，我想他不會害別人。”

“那就更不能走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葉欽當然不能一走了之，假如有人因為這件事而喪命，他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清舒，就算是幫我一個忙。”葉欽扯著李清舒的胳膊，搖晃起來，“怎么才能把她趕走？”

“很簡單，跟我來吧。”

“原來你早就想好辦法了，嘿嘿，真是我的好……”

“好什么？”

葉欽把“媳婦”兩個字吞了，雖然他們有過肌膚之親，但畢竟才認識不到三天，人不能太輕浮。

“好搭檔！”

……

二人向車禍現場走去。

兩輛車追尾了，前面的車是一輛X城常見的燒天然氣的出租車，經過改裝，把天然氣罐裝在后備箱里。

后面的是一輛國產五菱神車。

追尾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兩個人還是因為賠償問題吵了起來。

出租車胖師傅:“修車錢好說，誤工費怎么算！”

五菱神車瘦師傅:“什么誤工費，我也要拉貨，我的誤工費誰算？”

“明明是你撞的我。”

“誰讓你開那么慢！”

呃，神車就是這么霸氣。

胖師傅叫道:“你等著，我叫人。”

“我怕你？”瘦師傅很不屑，揚了揚手機:“就你會叫人啊，你猜我這車，一車能拉多少個人？”

胖師傅看了看出租車，又看看神車，立刻蔫了，放下了電話。但還是強烈要求賠償，寸步不讓。

葉欽走過去，笑道:“師傅們，這大晚上的，堵在這里不好，你看，這里是拐彎的地方，容易發生二次事故。”

胖師傅:“讓開容易，你陪我錢啊？”

瘦師傅一臉傲嬌:“做人就要爭口氣，我這車老款的不值錢，我早就想換輛新款了。”

李清舒笑道:“小哥哥們，我聽說，一會有個大領導要從這里經過，新聞看了吧？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們，不怕被抓你們就在這里耗著吧。”

李清舒走到五菱神車邊上，指著里面滿滿當當的貨物，說道:“你這車，超載了吧。”

“怎么會呢，小姑娘憋瞎說啊。”瘦師傅連連擺手，尬笑起來。

葉欽走到出租車前，拉開后備箱:“哇，你這改裝的太狠了吧，背著炸藥包呀！”

胖師傅急忙扣上后備箱蓋子。

兩位師傅忽然變得友好起來。

很快就談攏了價格。

葉欽回頭一看，站在不遠處的小女鬼滿臉幽怨地看向這里，眼看著計劃泡湯，氣鼓鼓的樣子十分搞笑。

葉欽對小女孩豎了個中指，小女孩一跺腳，消失不見。

他松了口氣。

一轉頭，卻見一個黑影鉆到了出租車的后備箱。

這時，兩位師傅已經成交了，互相加了微信，留了電話。

胖師傅從兜里掏出煙，遞給瘦子一根。

瘦子拿出打火機，替胖子點煙。

葉欽一驚:“別打火……”

啪嗒，火苗躥出。

緊接著，嘭地一聲，火苗變成了一道火龍，直沖出粗車的后備箱，出租車瞬間變成了“火車”。

葉欽見勢不妙，拉起李清舒的手狂奔起來。

一回頭，胖瘦兩位師傅楞在原地。

葉欽大喊:“快跑啊，要爆炸了！”

二位師傅這才反應過來，撒丫子跑了起來。

“趴下！”

葉欽將李清舒護在懷里，只聽身后一聲巨響，出租車爆炸了。燃燒的碎片漫天飛舞，就跟煙花一樣燦爛。緊接著，五菱神車也著起了大火，滿車的貨物都著了起來，瞬間將車燒的只剩下空殼。

一代神車就此隕落！

“沒事吧。”

葉欽把李清舒拉起來，好在二人跑得及時，都沒受傷。

再看兩位師傅，畢竟距離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輕傷，好在性命無礙。

“我的車！”

“我的貨！”

二人坐在地上，呼天搶地，也無濟于事。

他們真是活該啊，自作自受。

老司機，卻沒有一點交通常識。

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

葉欽看著這有些慘烈景象，腦海里突然冒出許多聲音。

不對，你們都錯了。葉欽搖搖頭，將這些雜念擠出腦海。

你們誰知道，都快深夜，他們為何還要出來拉客、跑運輸，難道這是他們期望的生活嗎，只是不得不這樣做而已。

他們沒錯。

就像為了二十塊錢羞辱李文君的燒烤攤夫妻，本質上也沒錯。

辛苦一天，不就指望掙點錢養家糊口嗎。蕓蕓眾生，勞苦大眾，不都是這樣嗎。

他們雖然貪圖蠅頭小利，可只有他們知道，沒有錢是多么痛苦，寸步難行。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他們有最深刻的理解。

或許他們的心態有點扭曲，斤斤計較到病態，但這不正是以往受過的無數羞辱的本能反射嗎？

葉欽堅定了自己的看法，心中那些雜音消失了。

他有些于心不忍:“清舒，可不可以借我點錢？我這張卡暫時還不能用，改天還你。”

李清舒點點頭，給葉欽轉了二十萬塊錢。

葉欽拉著李清舒的手，走到兩位師傅面前。

師傅們已經哭累了，一個個的，都頂著一張大花臉。

二人好像緩過來了，開始互相安慰。

兩個人互相發煙，互相點煙，互相調侃。

“嘿，這次該是你連累我的吧。”

“算我的，算我的。”

還能怎么著，生活還得繼續啊。

葉欽道:“二位師傅，把你們的手機借我用用，我的沒信號。”

“用吧。”胖師傅把手機遞給葉欽。

葉欽打開微信，點開收款碼，轉了五萬塊錢。聰明的葉欽提前把到賬語音關了。

“你的也沒信號，這位師傅？”

瘦子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你們都什么破手機，我信號滿格！”

葉欽接過瘦子手機，同樣轉了五萬塊錢過去。

葉欽道:“師傅，我替你們報警了，警察一會就來了。你們離馬路遠點，注意安全。”

“謝謝你啊，小兄弟。”

兩位師傅互相攙扶著，到馬路邊上抽煙去了。

葉欽又看了一眼冒著黑煙的汽車，卻看到不遠處，一位穿著白衣服的中年男子，牽著紅衣小女孩，沖著他咧嘴而笑。

……

“什么，十萬塊！”

車內，李文君蹦了起來。

葉欽笑而不語。

李文君摸摸葉欽的額頭:“你沒發燒吧？你也太不仗義了，幫陌生人，不幫我？”

“你看看手機。”

“臥槽，葉欽我愛死你了。”李文君看到銀行卡余額短信，抱起葉欽親了起來。

“咳！”李清舒在前面咳了一聲，“你們注意點。”

“對不起啊嫂子！”

葉欽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道:“兄弟，救急不救窮，等你把錢追回來，這錢你還要還我的。”

“一定一定！”

……

折騰大半天，已經快十二點了。

葉欽抱歉地對李清舒道:“說好請你吃飯的，可……”

李清舒笑了:“雖然沒吃到好吃的，但今晚的約會我很滿意……”

她很開心，葉欽今晚的表現，證明自己沒看錯人。如果他不管兩位司機的死活，那么，她也會重新考慮自己的決定。

李文君說道:“二位，別肉麻了，我知道有一家燒烤，很好吃的。”

這家伙現在心情舒暢，胃口大開。

“你閉嘴。”葉欽和李清舒異口同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