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貝拉溫柔的點了點頭。
賽羅不解的望著這位老師,委屈道:“可是…以德報怨什么的,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芙洛貝拉略有深意的看著她,并沒有直接說,而且提出來另一個話題,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人的成長,就是總會不自覺的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欸?”賽羅疑惑的望著芙洛貝拉。
這話她倒是聽說過,但她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人為什么要成為自己討厭的人?不能堅守內心嗎?
她覺得那樣的人活的毫不精彩。
“你現在體會了無奈,還有失落。你看清了一些東西,開始質疑這個世界并不像理想中那么光明,對嗎?”芙洛貝拉繼續問。
“嗯。”賽羅點了點頭,“我…確實質疑過,光之國是否太相信絕對的光明,而漠視了潛藏的黑暗…”
這是托雷基亞對她說過的問題,她小時候不懂,可現在難免會略微思考,也許托雷基亞是對的?
甚至就在剛才,她被賽維邇算計的時候,她憤怒、不甘,一瞬間想問為什么賽維邇那種人會出生在光之國?人心真的全都是光明的嗎?
“你說的沒錯。”芙洛貝拉居然肯定了她的質疑,“越濃重的光明背后,總有著越深沉的黑暗。關鍵在于你的心,你愿意選擇光明,還是愿意選擇黑暗。”
“我…”賽羅忽然不知該怎么說,什么選擇光明、選擇黑暗?這也可以選擇的嗎?
芙洛貝拉沒再說,而是讓賽羅回教室去。
回到教室里,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賽羅仍然面對著周圍同學的嘲笑,她扭頭看了一眼卡蘿塔。
此時此刻,卡蘿塔正在和莉莉絲以及幾個女孩子有說有笑,開心得聊著天。
她看了一會,安靜的收回了視線。
她不想去打擾卡蘿塔了,還好卡蘿塔沒有和她一樣遭到排擠,她替卡蘿塔感到幸運,挺好的,也許吧…
她隨手點擊著光屏,查看學習資料,在高年級里,比低年級多了不少學科,其中有一門學科叫《怪獸學》,看起來很有意思。
《怪獸學》只是一個很基礎的學科,后續如果能進入宇宙警備隊的訓練校學習,可以繼續研究相應分支的《怪獸生態學》。
怪獸學,大概介紹了各種各樣的怪獸種類、生存條件、能力特征等,還有不同星球大致會出現什么樣的怪獸…
賽維邇沒在座位上,賽羅正好落得了清靜,可以好好看會資料。
賽羅仿佛天生對怪獸很熟悉,資料里晦澀難懂的東西,她掃一眼就能看明白,好像自己在潛意識里對那些怪獸很熟悉一樣。
比如資料上提到的怪獸雷德王,記載雷德王的戰斗力很強,生存能力也很強,是一種力量型怪獸。
然而賽羅心里有個奇怪的念頭:這家伙并不強吧,雖然塊頭不小,但智商不行,屬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型…
“我為什么會知道雷德王的弱點?”賽羅單手拖著腦袋沉思了一會,實在想不通自己從哪知道的,也沒人告訴過她啊?她敢發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怪獸的記載…
算了,也許什么時候偶然間聽說過?
她繼續翻看下一個怪獸。
下一個怪獸叫哥莫拉,資料記載是古代怪獸…
“哥莫拉啊…”她不由喃喃,“哥莫拉不是敵對的怪獸啊,還有雷那家伙…能控制怪獸呢…”
隨后,猛然回過神,古怪的想:“怎么可能有那種事,我在想什么?人類什么時候能控制怪獸?而且雷是誰?我認識嗎?”
答案是否定的。
可能在做夢吧,夢里認識的什么奇怪的人?
最近一定是精神太緊張了,才會出現幻覺的。
……
接下來的學期里,不管怎么說,賽羅都在這個班級待了下來。
雖然賽維邇還是看不起她,雖然全班同學還是對她冷嘲熱諷,甚至集體孤立她。
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是排斥的,來自于莫名的敵意。
甚至她來班級的第二天,就又被起了個略帶鄙視的外號:矮孤兒。
原因是她的身高比其他同學矮,體表的顏色也不屬于任何一個種族,半紅半藍,是被紅、藍兩族都拋棄了的,銀族當然更不可能。
同時,這個外號也代表著她被全班同學拋棄。
高年級優等班的排外心態,不是一般的重,對于這個從低年級跳級來的學生,他們一致針對。
又到了體能課,所有的學生一同前往斗技場,跟著老師學習基本武技。
高年級的體能課屬于正規的訓練,雖然這種訓練對于賽羅來說強度實在太低,完全比不上賽文的魔鬼訓練,但對于其他孩子來說,體能課還是很重要的。
按照課程要求,同學們都要兩人一組,互相切磋。
可沒有誰愿意和賽羅一組。
卡蘿塔原本想過來的,卻被莉莉絲拉開,不得已只能拋棄了賽羅。
班級里的人數本就是單數,分組到最后,必然多出一人,賽羅孤獨的站在斗技場的邊緣,望著這些同學,像個局外人。
老師似乎也拋棄了她,只顧著指導其他學員訓練,將她丟在一旁不管不問。
這樣也好吧,反正她也不稀罕,什么同伴,她和這些人不是同伴。
她索性放棄了訓練,自己坐在斗技場的邊緣,看著其他人訓練,孤獨什么的,習慣就好。
今天就這樣了。
……
又是一個新的早晨,賽羅來到教室的時候,仍然聽著同學們對她的嘲笑,以及看見后排同學古怪的表情。
她不明所以的在座位上坐下。
隨后,剛坐下,頭頂上空,一盆不知什么的液體當頭潑下來,淋了她一身。
她猝不及防,一瞬間全身的冰冷,冷得徹骨,身體不由得顫抖,心也猛然顫抖了一下,冷到靈魂里。
“誰!干!的!”
她憤怒的站起來,不顧全身淋濕的狼狽,掃視周圍,盯著一圈所有的同學。
全部都在笑,沒有一個人承認。
“哈哈哈,矮孤兒,這樣才更適合你啊!”
賽維邇帶頭指著她笑,笑得特別放肆。
其余的同學也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果然這樣好看多了,配上他的稱呼,實至名歸。”
“學校第一人啊,非同尋常,哈哈哈。”
“半紅半藍什么的,早就看著不順眼了,給他換換顏色也好,哈哈哈。”
……
賽羅捏著搼頭的手在顫抖,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潑了什么,只知道眼前一陣泛紅,心底在努力克制著自己出手的沖動,那層理智很快就會被憤怒沖破。
那些笑聲,如此刺耳…
甚至“學校第一人”的稱呼,也完全成了嘲諷。
不可以在教室里私斗,這是校規。
她克制著,一遍遍強迫自己冷靜,回想著芙洛貝拉說的話:縱然被背叛過千百回…
她忍住了出手的沖動,冷冷的走出了教室,眼不見為凈。
她獨自站在走廊邊,迎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墻光,讓自己融入到光里,勉強吸納著一絲暖意,這才平靜了些。
鏡子似的地面上,照出她的倒影,原本紅藍相間的身體,被黑色的染料污染,從頭到腳覆蓋著一層斑斑駁駁的漆黑,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