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殘殿(庚子,金生水)(上)
- 觀心殿
- 風山姜米糖
- 3035字
- 2020-08-03 00:10:00
姜景士聽著陳同林的話,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昆侖山的經歷,心中甚是同意。他又回想起,也就在前幾天他們倆去找昆侖丘時,陳同林還一臉懵懂,不能理解自己說的“非現世”之意,可這短短一段經歷之后,他竟然可以將此“非現世”理解得更加深透,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暗嘆此人甚是不簡單。
夏觀頤聽他這么一說,便又轉頭去看看石碑,卻也再難認得幾個字,便喃喃道:“九天玄女這個神仙,似乎是要建個什么地方修心?……這神仙還要修心呀。”
陳同林卻道:“用‘敕’這個字的,是皇帝。”
夏觀頤聽他這么一說,遲疑道:“這個……九天玄女誰都知道是天上的仙女呀,怎么能是皇帝呢?”
陳同林笑道:“所以我之前問你,你有沒有想過,‘帝下之都’的‘帝’是哪個‘帝’呢!”
“再是哪個帝也不可能是個女的吧。”夏觀頤脫口而出,爾后又覺得有點不對,要說前朝的女皇帝,卻也不是沒有,但是九天玄女的傳說他也是看了甚多,怎么也無法與皇帝聯系在一起,更別說天帝了。
陳同林卻道:“人間這歷史傳承,其實多有謬誤,若追溯到上古,恐怕有意的、無意的錯誤更多!尤其是漢唐之后,道家派系漸漸成型,其中編攢者,大都帶著自己的目的,將這上古的改得面目全非!”
姜景士點頭接了一句:“歷史如此,命理技理傳承亦是如此,恐怕,世間諸事皆是如此。”
陳同林亦是點頭道:“結合剛才這玄空九派之說,若我識的記載沒有錯,那么玄空九派之帝便是九天玄女,而九天玄女,其實就是上古之神女媧!”
夏觀頤長大了嘴巴,擺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這說的和他以前讀的那些道家經書可是有天壤之別。但是他轉念一想,之前和姜景士說的“西王母”,其實和現在傳說中的樣子也是大相徑庭了,如此對等,竟也可以接受,不過是另一種說法罷了。
但是此時,他猛然回想起,在彰德府池塘下面的那個地宮,不就是刻著西王母、女媧與祝融這三個“上古三帝”嗎,當時他還與姜景士討論過,覺得這三個神的組合甚是奇怪,不像傳說流傳的那樣。他又忽然冒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西王母、女媧都有這種“非現世”之地的話,那么也就說明,祝融也有咯?如果有,又是在哪里呢?這三個“非現世”之地,又與彰德府下面的地宮,有什么關聯呢?
“今日能得見上古天地真貌,亦是死而無憾了。”陳同林忽然笑道,而后他又低頭看著地上的石刻,沉吟道:“為什么玄空九派此時變成了八派……現在卻不知為何。”說畢,他抬頭看了看上方之路,終于道:“我們再往上走走看吧!”
賀渡塵聽他在此處墨跡半天,卻毫無收獲,甚是不爽,拂袖大步而去,其他人便都也跟著上去了。
誰知,再往上也沒走幾步,竟到達一處豁然開朗的平地,上面又是一片宮殿的遺跡,此處宮殿卻比剛才樹林子里面的規模要大了很多,整個白石地基鋪在一片平地之上,足足有七八丈寬,兩三丈長。
地基之上還有各種廊柱、磚石的遺跡,甚至還能看出原宮殿中分隔的個室之貌。因此一眼望去層層疊疊。
眾人便小心地走進地基之上,四處查探。
忽然,賀渡塵那幾個道士驚叫起來,其他人忙往向他們那邊,只見賀渡塵手捧著閃閃發光的金色物事興奮地喊道:“快來看看這是什么!”說畢,便拿著這個往陳同林那邊跑去。夏觀頤遠遠瞟了一眼,覺得那東西形狀像是一個什么器物的邊角,甚是精致的樣子。
陳同林看了一眼道:“這應該是原來在此宮殿中擺設的器物,像是燈架的一端。”
賀渡塵搖晃著笑道:“這肯定得是純金的吧!”
陳同林默而不語。那幾個道士又跑回尋得此物的原處去,都趴在地上的石礫堆里翻找。果然又尋出不少金色的器物,還有透明的寶石之類的東西。道士們興奮不已,拿出包袱布鋪在地上,把這些寶物都裝好。
谷辰澤看他們這樣,自己也往地上找去,似是也想要拿一些。很快,他就在附近一處尋得一小塊金器物,拿起來在手里觀看,爾后又跑到夏觀頤身邊,把東西伸到他的眼下問道:“夏兄弟,你看看這個像是一個什么?”
夏觀頤看了看,的確精致異常,那金色似乎還發著五彩的光暈,不像是凡間之物。從形狀看像是什么裝飾物的一角,仔細看好像是半個獸類的身子,身子后面卻有好幾條尾巴,毛發都雕刻得絲絲入扣,又不知是哪個《山海經》的怪物。
他輕蔑地看著有點興奮的谷辰澤道:“扔掉吧,沒聽之前說么,這里是個虛幻之地,估計這些東西也帶不回去。”
“哎,那,那可不一定!”谷辰澤道:“萬一能帶回去呢?我費勁來此一遭總要有個證明啊!”
夏觀頤便不再理睬他。此時,他忽然見得遠方一處墻角處似乎倒著一個玄色的石碑,保存倒是比外面見到的都要好,僅僅是碎成了三段,卻似乎都齊全。他便走了過去,想看看上面寫的是什么。
“玄……空……理天……精錄……銘……”他剛剛讀出那最上頭的七個大字,忽然間,那陳同林快步向他奔來,直接跳過幾個橫著的柱石斷壁,一下子蹦到了他的面前。爾后雙目緊盯著這地上的石碑。
那上面的字自然他是看不懂的,他便一把抓住夏觀頤的的上臂,急促地喊道:“你接著念!快一點!”
夏觀頤被他捏的上臂生疼,甚是不舒服,他皺著眉又轉過臉去看那石碑上的小字,可是此時,卻覺得小字模模糊糊,怎么也看不清楚。他覺得非常奇怪,湊上去看了半天,越是盯著,這個小字就越模糊,他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問題,還揉了揉眼睛,四處看一看,再看這個石碑,依然沒有用,看別處是好的,只要一看到小字,他就覺得模糊不清。
“快點念啊!”陳同林似乎在拼命壓抑著自己焦急的心情,喊道。
“我……”夏觀頤又揉了揉眼睛,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看不清楚這個字……”
“胡說八道!”陳同林罕見地怒道:“這上面的字那么清楚,你哪個字看不清!”他說完,竟然一把抓住夏觀頤的胸襟,將他提了起來:“小子,我告訴你,這個東西非同小可,你可不要再耍花招!”
“你做什么!”姜景士一步沖上去,推開陳同林。
夏觀頤被陳同林這樣嚇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還覺得胸口被他抓得生疼。
此時,陳同林招呼那邊的道士都過來,讓他們找一塊包袱布,要將這個碑拓下來。那道士很快拿來了一個包袱布,可是并未有油墨之物,這陳同林忽然拔出劍來,照著自己的手腕處就是一劃,那鮮血即刻涌了出來!
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卻見那陳同林將血淋在了那石碑之上,爾后蹲下來徒手將血抹勻,就蓋上那包袱布要去拓印。
夏觀頤還想再看,姜景士卻抓住夏觀頤的手臂悄悄將他往后退去,似是讓他離陳同林遠一些。
這陳同林急急忙忙,先拓了一部分想看看效果,可是當他揭下這布,想看一看時,卻驚訝地發現,布上滿滿地只有血跡,一點字也沒有拓下來!
他大驚失色,顫抖著雙手又試驗了一次,依然沒有拓下來,包袱布都快被血浸滿,卻一個字都沒有拓成功。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陳同林喃喃道。他居然試著搬了一下那個碑,似乎是想要用蠻力搬走,可是只抬起來一點點,便支持不住,只得又放了下去。
姜景士還在把夏觀頤慢慢往后拉,可就在此時,陳同林猛地一抬頭,看向夏觀頤這邊,一把就抓住了夏觀頤的胳膊,將他又拽了回去。
“夏兄弟,你給我好好看!”陳同林的面部扭曲,眼里布滿血絲,此時,姜景士還要再來拉,陳同林忽然舉起劍,對他厲聲道:“退下!”姜景士只得站在原地不動。
之后,陳同林又將夏觀頤連拖帶拽地拉到了那個碑石之前,一把將他摁在地上,此時那石碑上已經布滿血跡,夏觀頤頓時覺得腥味撲鼻,忙偏過臉去。可陳同林一把抓住他的頭發,直接又將他的臉扳過來面對石碑,用顫抖的聲音道:“小兄弟……你好好看一看,給我讀出來,我便饒你不死,否則,我現在就劈了你!”
夏觀頤的頭發被他扯得生疼,他喊道:“牛鼻子你給我放手!你不是撞邪了吧!”
“我清醒得很!”陳同林吼道:“我費盡心力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現,現在近在眼前了……只,只差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