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一路收賬到了這里?”千千又追問,“你的生意已經做到這么遠的地方了?”
“唉……做生意歷來就是要天南海北四處跑,我與這邊早前有些生意往來,賬早就該來對一對。可巧此番約下了華山論劍一行,就順便收一下帳。”齊鷺頗為艱辛地感嘆一句,“這年頭做生意難,收賬更難,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收賬……”千千撥弄著手邊的茶杯,一手托腮思索了下。賬本……是啊,收賬就該有賬本不是么?前不久貌似剛從哪里聽到過“賬本”二字吧……
“齊鷺,你這么戴著帷帽喝東西真的不會有妨礙嗎?”她朝齊鷺嫣然一笑,“要不你還是摘下來方便些,就算惹出麻煩來也還有我呢。我有許多能讓人馬上心平氣和乃至喜笑顏開的妙藥哦。”說著,她迅速起身伸手去拉齊鷺的帷帽。
齊鷺向后一讓,避開了千千的手,同樣笑道:“未來娘子,你不怕瞎了?況且萬一你那些藥失靈,我們可就都有生命危險了。”
千千笑得更歡了:“難得看一次,我的眼睛還不至于這樣脆弱。民以食為天,為了你能順順當當地吃會兒東西,我就忍耐片刻也無妨。”說著她伸手又想去揭帷帽。
齊鷺卻呵呵笑著,抬手略擋了一下:“想不到才數日未見,未來娘子便對為夫相思成災到了非見一面不可的地步,想看看我直說便可。來來,還是讓我自己動手來滿足你吧。”說罷,他的手便伸向自己的帷帽。
他別有意味的話,讓千千不禁臉黑了黑,但還是緊緊盯著他伸手揭開帷帽的動作。
一等帷帽被揭下,千千便立即望向齊鷺的雙眼,試圖望進他的眼中。有人曾在她被擄的那晚說過,一個人就算改頭換面得再徹底,他的眼神是永遠改變不了的。這句話讓她印象深刻。此時,雖然可能性非常小,但她還是想證實一下自己心中突然閃現的那個念頭。
但是下一刻,千千的眼淚刷的一下直接滑落眼眶,又有飛流直下三千尺之勢。
眼前頓時一片朦朧,模糊了一切,她淚流滿面地移開視線,痛苦閉上雙眼想道:這樣怎么可能來得及看清楚眼神……總是望見丑男就流淚,確實不是個辦法。就算為了今后能夠四處走動,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川,我也要從今天起好好去治我的眼疾才是了。
至于自己的那個猜想,本身就太過荒誕,太過異想天開。如今無法證實,便算了吧。
正自顧抹著眼淚想事情,對面齊鷺卻問起她來:“其實,我有個問題,剛才就想問你,你是怎么從這濟濟一堂的客人之中一眼就認出我來的?”
這……要怎么解釋……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剛才歪著脖子走進這家客棧,眼角一掃的功夫,她就發現了齊鷺。
是因為他長相出奇?不對,他剛才戴著帷帽,哪里看得出長相。
是因為他戴著帷帽?不對,這滿堂坐的都是江湖人士,至少有小半都戴著帷帽。
千千苦思了一會兒,最后終于下了個結論:“齊鷺,其實看不到你臉的時候,你還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