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的奧迪車在離城郊不遠的一處獨門獨院門口停了下來。

周三徑直走到院子門口敲起了門。老徐下車繞到副駕駛門邊，斜靠在葉子板上看著周三，順便點了根煙。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五十歲上下，花白的頭發，黝黑的皮膚，雙眼炯炯有神。穿了一件很舊的黑白格子polo衫，半邊領子沒有拉出來，一條舊西褲，一雙很久都沒擦過的皮鞋。

雨已經停了，兩邊的道邊樹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著水。

道邊樹是樟樹，這個城市里最常見的樹種，易栽好活長得快，除了沒人愿意在下面停車之外沒啥大的討人厭的地方。

也許是處在郊區的原因，兩邊的樹很久沒人修剪，茂盛的樹枝伸進了道路的中間，路燈的光只能從樹葉的縫隙中撒下，影影綽綽。

“老板，徐婉在家不？我找她有點事。”

車邊靠著的老徐饒有趣味得盯著不遠處的周三，心里尋思這小子見老丈人怎么還這么拘束，也不知道給老丈桿子上根軍火。

“什么？車禍？三個月前？”

周三仿佛突然被一桶涼水澆透全身，一陣恐懼不由自主從內心升起。

“車禍，當場死亡？”

他看著眼前臉帶滄桑的老板，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上午的時候還跟他女兒通過電話。

他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看著老板剛剛從屋里拿出來的火化通知單，周三突然覺得自己所處的世界是那么的不真實。一個昨天上班時還打過招呼的人，一個剛剛還通過話的人竟然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死亡了。

“怎么就回來了？”老徐調侃的語氣問道，“怎么連門都沒讓你進啊？你他媽是不是打老婆了？”

周三雙眼無神得看著老徐無力得說：“徐婉死了！三個月前就已經死了！”

老徐莫名其妙的望著周三，“神經病！前幾天還給我打過電話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啊！”

“自己去問！”

老徐轉身快步追上不遠處另一個正準備關院門的徐老板，很快，老徐一邊瘋狂的抓著頭發一邊快步走回了車邊，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正在瘋狂得撥號。

“不可能！”

“先回去吧，我開車。”周三麻木得打開駕駛位車門，坐好，再打開了副駕駛位的車門。

臉色煞白的老徐失魂落魄的坐進車內，連門都不知道關。

周三俯身過去幫他把車門關好，系上安全帶，從口袋里掏出藥瓶遞向老徐，“要來一顆不？你自己開的藥。”

“號碼不存在！”老徐看了一下周三遞過來的藥，沒有絲毫猶豫的吞了一顆。“前幾天明明給我打過電話，通話記錄和錄音都在，但是號碼卻不存在！”

周三拍了拍老徐的肩膀，“接下來我恐怕要給你打工了，剛剛老板還很好奇我什么時候回來的，因為在他看來我一個月以前就已經辭職了，可是我明明昨天還在上班！”

“唉，莫名其妙的就被辭職了！”

周三發動汽車往老徐的診所開去，看得出來他開車的技術還是不錯的，從熟練的換擋動作就能看出來。

“最重要的是，在老板的記憶里，我根本沒和徐婉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