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個大嬸子是我親爺爺哥哥家的大兒媳婦。大嬸子今年六十五歲了,可這兩年的身體卻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我也有好幾年沒有回到家鄉浩良河的小鎮上去了,一個自己常年在外面打工的人,有時真的很想念家鄉的人,特別是自己的親人,見了她們都有著很多說不完的話。也感覺到特別的親,都說,親人常走動就比較親,可是,長時間不見面的親戚也會讓人覺得特別的有好感,特別的親切。
今年開春的時候,我坐火車回了一趟老家浩良河小鎮。
沿途那是真的高興啊,火車路過的地方,我都是那么的好奇的往外看個不停,不僅一路的風景吸引著我,回家心切,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是興奮的,特別是一進了林區,看見那山,那樹,那河流,雖然,沒有蔥綠和鮮花的陪襯,可即使是禿山野嶺那也是我特別喜歡的,因為,那是我的家鄉啊。
浩良河小鎮沒有太大的變化,有的都是裝修又裝修的房屋和樓房,鎮上還是那條大道,也是那條主街道,一條水泥路直通到浩良河水泥廠北門。路兩旁都是樓房建筑,做生意的,開買賣的,主街道上的房子多半都是做生意的人家的房子,就連浩良河的幾家大酒店也都在一街主街道上。
我回家的第二天,就步行去趟街市,從我的家浩良河二隊到鎮政府需要走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從后大道沿著南北通道的水泥路走,一路上最先經過浩良河化肥廠的黑磚制造廠,那里也冷清清的,聽說這幾年化肥廠不景氣,很多工人都調轉了工作,以前,早些年,化肥廠的工人那是特牛逼的了。工廠效益好,生產的化肥供不應求。工人的福利待遇也特別的高,我記得我從小就很羨慕化肥廠的那些人家的生活,我念書時,化肥廠的學生都是被老師特別關愛的。化肥廠早在七十年代的時候就在浩良河小鎮上建成了,我小時候常常能看見那些大城市里來的知青呢,總之,化肥廠的工人,讓我們這村里的孩子都很羨慕他們。今非昔比啊,化肥廠的大煙筒也很少冐煙了。路過化肥廠小鐵路線,也很少能看見有小火車從這里經過了,我每次過小火車道時都得特別的小心。那小火車有時都看不見,還不拉鳴。有一次,火車過來了,我還往前走,幸虧被人喊罵了兩句,我才回過頭來,那次真的好險被碰上的。過后,自己想起來都有點后怕啊。走進正街主街道靠南側的頭一家就是玉秀裝潢店。他的左徹就是我的大嬸子家了。
我的這個大嬸子是我大爺與大娘生的大兒子的媳婦,我大爺與我爺是親哥倆個,他們的身下還有一個妹妹,我的那個姑奶,家不在浩良河村,她也很少來這里看大娘,特別是在我大爺去世后,這個娘家她幾乎都不回來了。
我大爺爺生前娶過兩個老婆,大媳婦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只可惜,命不好,在他的大兒子十來歲時她就得病去世了,早些年家里條件不好,特別困難,在農村里只要有個房子住就是很幸運的了,在吃上穿戴上,都是補仃落補仃的多,可大爺爺在娶媳婦上還真的是不犯愁的的,大爺爺和我爺爺他們都是跟隨太爺爺太奶奶一起從山東遷民過東北的,祖輩太爺太奶的墳都埋在了東北這塊土地上,太爺爺太奶奶的墳地就在化肥廠的后山,陰陽屯的后山上。逢年過節時,我記得,我的父親都去給他們上墳的。
我大爺爺叫付玉才,爺爺叫付玉亮,起名字時中間都是一個玉字。爺爺家分到了三生產隊,大爺爺家就分到了五生產隊。
大爺爺的頭方媳婦去世后,經別人介紹,大爺爺又娶上了一方老婆,我們都管她叫大奶。她帶著個女兒嫁給了我大爺,嫁進門后,又給老付家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大爺家的大兒子,結婚后,落戶到了河北二八七生產隊。家里過得不好,我的那個大爺結婚晚,三十多歲了才有媳婦,娶個媳婦是過了河,河那邊村里的女人,個子矮,比大爺小很多,給家里生了兩個女兒。這個女人很享福,家務活都很少做,也沒有下過地,我的那個大爺可真會過,又能干活,他比我父親的年齡大些,能吃苦,很知道疼老婆和孩子。可等孩子大了的時候。他也累病了,早早的就離開了人世。
而我的大爺爺大奶奶家里的這兩個兒子。大兒子體質胖胖的,二兒子體質瘦瘦的。我大爺爺生前很愛說話,特別是我的大奶奶更是嘴能說的人。可偏偏這兩個兒子都不善說話,二兒子見人特別臉小,怕見人。害羞。
就是家里人,親人在場,他也東躲西藏的。他的這兩個兒子一點也不像父母。
在五隊來講,生產隊那回兒,大爺爺家的勞動力多,所以日子生活都過得比別的農戶強,他們家在我們鎮的中學附近住,三間草房。大兒子也沒有念幾年書,早早下來干農活了。他結婚也早,娶的媳婦是河北大吉星村的一戶農戶的女子,大叔個子很高很棒,在一街,也就是大爺爺房子的后院,大爺爺給買的三間草房,住在那里,這三間老房子就是與老兒子一塊住了。
大爺爺五十多歲得食道癌就去世了。家里大奶奶就托人給老兒子娶老婆,娶了三隊老龐頭家的二女兒。都是農村人,條件不好,也不挑剔的。娶兩個媳婦都沒有花啥錢。今后的日子都得靠自己如何過下去了。
五生產隊的地,都在三中附近,有的都是菜園子的地,種菜的農戶多,而我大爺家里的土地,大叔兩口子只種點夠吃的菜,其它的都種了大田。大爺家里的這兩個兒子都不愛種地,大叔有體力,一九八幾年的時候,我親三叔在浩良河鎮辦了好幾個小企業,有砂石廠,磚廠,白灰廠,磚廠就建在鎮的后山上,那幾年紅磚很適用,而在窯地里干活很累,很辛苦,可我的大叔很能干,他們兩口子又會過日子吧,大叔和大嬸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錢不論掙多少,都存起來的時候多,兩口子又不愛交朋友,就連我大奶的二兒媳婦,與他們相處的關系都很一般。平時,大叔兩口子也不善于交往人,在街上看見他們,他們就會一笑,也是認親的,就是話語不多。這兩口子過日子特別細心,可會過了,又特別的守本分,在村里,是有名的大老實人。
我大爺爺這兩個兒子家里雖然種點地,給附近的企業,廠子打點工,掙點零花錢,家里過得都不算富裕,沒有農用機車,每年一種地都是雇車種地。
我大奶家的這兩個兒子,大叔叫元純,而二兒子叫元屯。他們這一生不足之處就是這兩個男人都沒有生育能力,去很多醫院看過。可都沒有結果。
沒辦法,大叔家里要了一個女孩扶養著。也是我大嬸的娘家親戚的孩子,小姑娘三四歲時就在大嬸子身邊了,這兩口子把女孩當成親生的看待。孩子很聰明可愛,念書的時候,學習不錯在學習上,都很讓人省心,念初中的時候,小姑娘出息得像個大姑娘模樣了。都說誰養的孩子像誰,大叔家要的這個女孩,也性付,叫付寶紅,也與我是同輩的人。這個女孩很有出息,初中就考上了小中專,學的是牙科,女孩很懂事,給鎮上一家牙所打工,在大叔二叔這兩個家庭來說,大叔家的日子過得比較好,這兩口子不舍得吃和喝,穿戴上也很樸素。住一街的最東頭,正趕上有一年,鎮上有房屋改造一下。草房都得蓋成樓房或者磚瓦房,大叔家里又沒有那么多錢蓋樓房,而我的七爺爺家里的女兒玉秀家里當時正開著一家裝潢店。他們家里有條件蓋房子,與我大叔家里又是親戚關系,與大叔商量一下后,就決定幫大叔家蓋房子,又買下兩間,一個小樓房蓋好了,大叔家里住東側,玉秀裝潢店西側。
那條街上都蓋起了樓房和磚瓦房,多半人家都做買賣的。只有大叔,大嬸兩口子靠種地打工為生。他們家的女兒念中專后,我大叔在磚廠干活。那年夏天,大叔因天氣熱,他又胖,得急性腦出血病,送醫院搶救,也沒有看好最后死在了醫院里。
家里的親朋好友都去看了,大嬸得知大叔死了的消息后,都變得傻眼了,我的母親也去看望大嬸子,勸說她想開了些,大叔去世那年,才四十多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可真是黃泉路上無老少啊,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得過著啊。
大嬸子的女兒念書也回來了,得知養父去世后,難過的同時又安慰自己的養母,這今后的生活和日子就是這母女兩個過了。
大隊書記和村長也去安慰她們母女。
后來,大嬸家的土地也都包給別人種了,每年,她得些租金。也不閑著,也干些小農活,她的女兒畢業后,在一家小醫院里,學的是牙科,成家了,聽說她的女兒嫁人了,在外地。有時間也回來看望大嬸子,可大嬸子也不愿意麻煩自己的女兒,后來,這些年,也有好心人給她介紹對象,還是浩良河化肥廠的退休老頭呢。大嬸子也跟著過了幾個男人。可都不長久,后來他把那幾個老頭先后都輦走了,最后,還是她自己過了。大嬸子一輩子不生孩子,性格也就怪了些,與人相處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自己也說自己性格不好,獨特慣了。再加上自己年齡大了,也就不想再找對象了。
我去集市上都能經過她家,她家在一街主街道上,房子朝北開門,夏天有時看見她時,她就會主動的與你說話,看見你問你胖了還是瘦了,而她自己這些年卻變得老多了,大嬸子本是長得很好看的女人,她沒有多少文化,不識幾個字,她長著一張大圓臉蛋,大眼睛,臉色有點黑,黑皮膚,她這一輩子靠種點地為生,自己不舍得吃,這幾年我們村里給她辦了低保,她雖然自己一個人過得孤獨些,女兒嫁到了外地,也不能總回家看望她,可在她看來,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的生活吧。
我見到大嬸時,她還是很高興的與我嘮嗑的,我說:大嬸子,要多注意身體啊,她老人家卻說,沒事,嬸子身體硬朗著呢,你妹妹也常回家來看我,再說,有你玉秀姑姑在身邊,做鄰居,她們都把我當親人看待,放心吧,之后,她還問了我的家里狀況,孩子成才沒有?大嬸是個心腸好的女人,村里有找她干活的,她一定會去幫助你,她說自己也閑不住,干點活能多吃飯啊,就這樣,歲月不饒人,一晃。大嬸的年齡大了,可她還得生活下去啊,村里也給她補助。
告別大嬸子,我就去逛商場了。心里還心思著,人這一輩子啊,怎么活都是活,只要心不覺得累就是好啊。像大嬸子這樣的,一輩子雖然不識字,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為了生存,又為了生活。原來人活著就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