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還請暫歇片刻。”

畢精匆匆忙忙地奔向四仙寨里自己的臥房，捧出一張潦草粗糙的地圖。

“這，你怎么會有封州的地圖？”

在大炎朝，因為人手有限，且勘測地形地勢需要的時間精力都很多，所以只有皇室有幾份大炎朝的地圖。就算是封州的地圖，連虎魄營都沒有。

畢精神秘一笑，道：“這便是我的家底兒了。”

這地圖其實本是四仙寨壓寨的寶貝，不過被藏得深了，慌亂之下，趙卜成便沒有帶走，只是期望別讓柳天陰發現，往后復仇時再來取回。

畢精手一指，秦繼才視線隨之轉到四仙山西側的西風谷。

“我早些時候便和大人提過要拿下西風谷以馳援封州防衛，如今我大炎出兵西征，那攻打西風谷已是迫在眉睫，不可再等。”

秦繼才畢竟精通兵法，一眼就看出西風谷的戰略重要性，點頭同意了畢精的說法。

“西風谷地勢險要，且卑越特意修筑壁壘，易守難攻。強來不可取，唯有出奇制勝。”

“請說。”

畢精手指挪動，點在西風谷再往西南一百二十里的地方，卑越的糧草重鎮坶關。

“西風谷的糧草供給全憑坶關，一旦坶關的糧草不能及時送達，奪下西風谷就只是時間問題。”

秦繼才問道：“可是要攔斷西風谷的糧道，終歸是要從西風谷穿過去的，這怎么可能成功？”

確實，西風谷兩側皆是蒼茫群山，樹木遮天蔽日，人在其中完全分辨不出方向，極有可能一輩子迷失其中。所以西風谷的位置才足夠險要。

畢精既然敢說出來，定然是已有解決之法。

“不瞞將軍說，我之前抓到了一批走私兵器的商販，他們竟然在靠近西風谷兩里地的山嶺間找到了一條野獸往返的小徑，隨后經長時間的擴展，直通西風谷防線外七里地。”

秦繼才一聽這話，也頓時來了精神。

按畢精所說，那么只要悄然斷了西風谷的糧道，不消個三五天，西風谷的卑越守軍自然要開關投降。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將軍不急，還要等大人那邊興兵之后才好動手。”

秦繼才卻搖搖頭：“我估計，將軍此時已經和虎魄營的人完成交接了。最多三五天，就要出兵。西風谷的意義就是突襲坶關，一旦坶關那邊提前做好準備，西風谷的意義便不大了。

我明日一早就啟程，還勞煩先生派人帶路。”

見秦繼才這般說，畢精哪有不應允的道理，拱手道：“將軍順行。”

翌日，秦繼才率兵五百，同畢精安排的引路人走了。四仙山上仍留著的兩千多人，如潛藏于暗處的毒蛇，靜待良機。

……

柳天陰與此同時收到一個不錯的消息。

“大人，永安府傳信，說朝廷為我們征召的兩萬士卒再有兩天就能抵達。”

大炎朝到現在的軍隊一共有四支，天軍，虎魄營，惑南軍，陰羅軍。惑南軍一直在惑江以南鎮守，那里時常爆發動亂，大炎朝的附屬國近年來也不太安分，致使惑南軍長年累月駐扎在那兒。

但，便是壓力最小的惑南軍也有五萬人，更別提有十萬人的天軍和虎魄營。

作為朝廷冊封，與它們齊名的陰羅軍，區區一萬人實在寒酸。

由于西征，葉子華他們終于達成共識，同意讓陰羅軍擴軍，可也最多到三萬人。但這就足夠了。

“好！好好！”

柳天陰喜上眉梢，無論如何，多了兩萬人，他立身封州的籌碼就更大了。

李生南卻有幾分擔憂：“只是送來的都是新兵，許多人別說殺人，就是雞鴨也未必宰過多少，恐怕疆場之上難以成軍啊。”

確實，這是每支軍隊在建立之初就會面臨的問題。驍勇善戰的兵卒都需要經過血與火的淬煉，他們是軍隊里最為鋒利的劍刃，少了他們，軍魂便蕩然無存。

“車至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聽天由命吧。”

嘴上這么說，柳天陰心里未必是這么想的。這次西征的主力并非他陰羅軍，陰羅軍僅僅是配合虎魄營建功而已。

王宗概和柳天陰早就心照不宣，等真開戰，定然是虎魄營在前頭沖鋒陷陣，陰羅軍伺機而行。

到時候往上報功績，也大抵推給虎魄營。

這一戰，柳天陰深知，自己是絕不能有什么大功績的，否則葉子華的勢力一旦壯大，朝堂多年的平衡打破，柳天陰將會有真正的滅頂之災。

打發走李生南，柳天陰取出《先天功》來。

“這‘歸’字篇倒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道門啊，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任憑柳天陰如何猜測，他都不能想明白清竹道人那夜突然造訪究竟是為了什么。當時腦袋一熱收了柳星，現在看來，實在是愚蠢。

且在看到云中仙和凈空兩人的戰斗，柳天陰愈發感覺自己的弱小。

單單他們放出的余威以及云中仙那一招血海云天就使柳天陰不寒而栗。他要是碰上了云中仙，十個他都不夠殺的。

一流和先天的差距宛若鴻溝。

現在能使他以最快速度達到先天的功法就是《先天功》。

柳天陰打算趁著長恨草等天材藥效未過，沖刺先天。他踏入一流的時間很短，可他的底蘊極深。

加上有吳義的滋補圣品，逐步將體內內力凝練應該不是問題。

步入先天是循序漸進的過程，像完顏烈那樣于戰斗里突破則百年難見。柳天陰的天賦不算低，但和那幫天驕比起來，云泥之別。

盤腿打坐，呼吸之間，柳天陰噴薄出凜然寒氣。

衣服霎時間鼓脹起來，帶著嗚呼的風聲，按照《先天功》上的運轉之法，柳天陰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浪裹挾著他，瘋狂地灼燒他的五臟六腑。

陡然一口血吐出，柳天陰滿臉駭然。

遠處的吳義瞧見柳天陰這幅模樣，趕忙沖過來。

“樓主，你這是？”

柳天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無大礙。吳義看到他身旁的《先天功》，馬上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先天功》所練乃先天一炁，遇陰則陰，遇陽則陽，百般變化。需內力中正醇和，才可練就。若內力有明顯陰陽之分，那么先天一炁會強行滋長相對的內力，以達到陰陽調和的地步。

樓主的功法陰寒之至，也是精妙絕倫，先天一炁只好陰極生陽，同陰氣斗上一斗。最終結果，便是兩敗俱傷。”

柳天陰整個人萎靡下來，最后長嘆一聲。

先天境他短時間內是達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