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拍打落地窗的聲音幾要蓋過咖啡廳的音樂聲。他的那句“怎么可能沒有”我聽的卻是異常清晰。
四目相對間,我看到了屬于少年時期的純澈,也看到了區別于那時的情愫,我辨不清分不明,只知道他還是我喜歡的那個他,無論如今的他有多少身份加持,他還是那個十年前喜歡穿白襯衫,肩上有明月清風的少年。
我以為他會把我說的那句當成一句戲言的,他這樣認真的回答我,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現在還打籃球嗎?”我找了別的話題。
“打。不過少了耗子他們,這籃球也沒什么意思。”他笑道,以前我們班的男生總是放學第一個跑去籃球場的,常常引起很多女生駐足觀看。
“說起程皓,他最近怎么樣了?”
“在D大讀研,而且,他訂婚了。”
“訂婚了?”我有些驚詫,二十三歲其實訂婚結婚倒不足為奇,只是我身邊單身者居多,嗯,尤其是我。第一次見到認識的同齡人里面居然都有到訂婚這一步了,不覺驚詫激動。
“他明年結婚,我給你看看他和他未婚妻的照片。”
“好。”
他把手機遞過來,程皓胖了,不過還是那副鬼機靈的樣子。身旁的女孩很可愛,長相很舒服,很像一個人,卻想不起來是誰。
“程皓倒沒怎么變,跟以前一樣。”我把手機遞還給他。
正說著,程皓打過電話來了。“說曹操,曹操到。”他給我看了一下來電顯示。
“快接吧。”我說。
“喂,大忙人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陸以知對電話那頭的程皓說。
“你來我們學校了?這大雨天,你怎么來了。”陸以知驚詫道。
我聽到電話那頭的程皓吼道:“你凈廢話,你在哪?”
“我在simple咖啡廳,我過去接你吧,你發個定位。”陸以知放下電話,對我說:“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接他,一會兒過來找你。”
我點點頭:“快去吧,注意安全。”
“好。”
他走后,我去幫程皓叫了一杯咖啡。
不知過了多久,我透過落地窗,看見他和程皓下了出租車,走了進來。
“怎么還有位姑娘?行啊你小子,有女朋友了也不給我說!”程皓跟著陸以知走到我們桌前,程皓笑道。
“程皓,好久不見。”我起身擺擺手。
他推推眼鏡,仔細看著我。
“謝允書?!”
“坐下敘舊。”陸以知讓他坐在里面,我們面對面坐著。
陸以知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程皓搓著下巴連連稱奇,跟十年前聽八卦一個表情。
“這叫什么啊,朋友們,這就是緣分,兜兜轉轉還是你。我就說你倆是有緣分的。上次我倆通電話,老陸還跟我說起你來著……”程皓眉飛色舞道。
“耗子!”陸以知打斷他。
“說我什么了?”我看著陸以知,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也沒什么,就想起來以前的一些事而已。”他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咱距離那會兒都畢業十年了,明年我結婚,這事你知道吧。”他驕傲道,聲音都高了八度。
“知道……”我咧嘴笑了一笑。
“你知道了啊?”程皓驚奇道,又轉頭看了一眼陸以知,像是知道了答案,“也是,陸以知還是老樣子,啥事都給你說。”他挑挑眉毛看著我。
“你想說啥。”陸以知撐著下巴,乜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趁這個機會,讓咱同學剛好聚聚,多來幾個,熱鬧點。”程皓笑的真誠。
“雖然你話沒錯,但我總覺得你是想多收份子錢。”陸以知對他擠出一絲笑來。
“你要這么想我,那就是你不對了。我這是為我們初中同學提供一個見面的好機會。”程皓滿臉都寫著崇高,“謝允書你得來,和老陸一起來。是吧,老陸?”程皓推了推陸以知。
“好,你結婚,我怎么也得去捧捧場。”我答應下來。
“那行,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陸以知對我說。
“好啊。”
程皓在一旁心滿意足的笑著點點頭。
“你什么時候回去啊?”陸以知含笑對程皓說。
“你這是趕我走呢?”程皓冷漠道。
“沒有沒有,您瞧您說的,怎么會呢?”陸以知笑道。
“對了還沒問你,你怎么來這里了。”我問道。
“我們導師讓我們走什么實地調研,你們這塊生物種類比我們那邊豐富,我來轉轉。”
“你自己來的?”
“那倒沒有,我們團隊其他人去酒店了,我來找老陸了。”
“一會兒咱三個去吃個飯,今天我請,誰也別搶。”陸以知說。
“你放心,沒人跟你搶。”程皓道。
“……”
他們這樣說說笑笑的場景,在我夢里出現過很多次了。那個時候課間我基本都在聽陸以知和程皓扯皮了。
“謝允書你現在單身嗎?”程皓八卦道。
“母胎單身二十三年了。”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咳咳。”程皓拐了一下陸以知。
陸以知低著頭,我看了他一眼,隱約中他是帶笑的。
晚上吃飯完,雨已經停了,程皓回酒店去了,我和他肩并肩往學校走。
他喝了一點酒,不過倒是很清醒。
“我把你送回去吧。”他喝了酒自己回宿舍我有些不放心。
“我送你,再說了,我沒醉,就那點小酒……”還沒說完一個趔趄。
“你慢點。”我攙住他,他握住我的手臂,“你什么時候學會喝酒了?”
“我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你還喝?”
“我高興。”他笑道,“你知道嗎,久別重逢真的是讓人能幸福的事情。”
“是因為我們又見面了你才高興的嗎?”我輕聲問他。
他認真的點點頭。
晚風徐蕩在我和他之間,我想我們既然遇見了,就再也不要分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