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棺!”
“摔盆兒!”
“啪!”的一聲,簡陌把手里捧著的陶盆兒在棺前摔了個粉碎,婆婆一路走好!
整個村子里的人都來送王婆子最后一程了,蜿蜒的送葬隊伍里簡陌獨自一人一身白衣,披麻戴孝。
“入土為安!”
簡陌只填最后一捧土就好。
“叩頭!”
簡陌噗通跪在最前面,村子里的人也烏拉烏拉的跪下了。
“師父!”簡陌默默地在心里喊道,僅此一聲!
頭久久的磕在地上不曾抬起,淚水在這一刻肆無忌憚的砸在泥土里。
耳邊響起悠悠古調(diào)“人無百年人,剛作千年調(diào)。待把門關鐵鑄,鬼見失笑。多愁早老,惹盡閑煩惱。我醒也,枉勞心,謾計較。粗衣淡飯,贏取暖和飽。住個宅兒,只要不大不小。常教潔凈,不種閑花草。據(jù)見定、樂平生,便是神仙了......”
蒼茫又灑脫。
婆婆,再見了。
簡陌最后看一眼王婆子的新墳,隨著大家一起離去。
盡管知道這世上沒有什么感同身受,可是還沒出墳場大家就又說又笑的還是讓簡陌感覺有些辛酸又可笑。
是啊,只是一個人死了而已,也只是萬千蜉蝣中的一個而已。
與大家的生活毫無耽擱,又有什么可悲傷的呢?
其實她是很是不理解那些活著不肯盡孝,死后卻大張旗鼓的人。
可笑,可嘆!
身死道消,簡陌愿意舉行這個葬禮,她認為這是一種告別儀式,而這個墳的存在是一種思念的寄托,沒事兒還能回來和婆婆嘮嘮嗑不是嗎。
這和有多盛大無關,和子孫后代無關,和功德也無關。
僅僅是她愿意,她的心是這么想的,這是她與婆婆的感情......
這是記憶的最后一種方式。
她理解這種習俗,也尊重這種習俗。
但她也清楚“這世上真的沒有什么感同身受”。
也包括她。
后山山洞里。
“主人給我吧,給我吧,主人~”
小堇軟膩膩的向主人討要著手里的魂力。
主人捏了捏手里Q彈的魂力珠,呵,又死了一個,還鎮(zhèn)守者,呸,終于絕種了,這個村子是他的了,哈哈。感受到身上再無那種牽絆之力,他心情暢快的把王婆子的魂力珠扔給了小堇。
王婆子的魂力里竟然含有一絲功德之力,小堇無法吸收。
“主人,吸收不了。”小堇委屈巴巴的舉著魂力珠和主人告狀。
無奈的看了小堇一眼,他這是養(yǎng)了個什么蠢玩意兒啊,一把薅過魂珠,把里面的功德抽出來團成黃豆大小,又把魂珠扔還給小堇:“蠢蛋!”
“嘻嘻嘻,是主人呢。”長久的相處小堇早就不怕他了。
主人摸了摸小堇的頭,捏了捏手里的功德豆,這個東西扔了哪里去呢?
“呵”他嘲諷的笑了笑,功德這東西對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用了,看著自己身上的黑霧,這已經(jīng)不是一星半點的功德能洗刷的了,不過無所謂,現(xiàn)在他身上這種黑暗力量比功德容易得到多了,只要怨恨和殺戮就好了。
跟著王婆婆學習的那段時間,日子過得格外平靜,她再沒有做過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她曾經(jīng)含糊其辭的問過那些夢,王婆婆當時的眼神很復雜,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悵然。婆婆讓她好好想想那到底是不是夢,還是空間和時間的穿越。
現(xiàn)在王婆子走啦,她在姥姥家也待了這么長時間了,該回去啦。不過這一次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簡陌拜托簡爸爸這次回來參加王婆子的葬禮的時候把她小時候撿的銅舌帶了回來。
果然材質(zhì)和花紋和王婆婆給她的那個銅鈴是一樣的。
簡陌找了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老手藝人來修補它。
不過奇怪的是,銅鈴就算修好了也還是不響。
“小姑娘啊,可不是老朽我手藝不行啊,你這鈴鐺有問題啊,奇怪。”老人怕簡陌一小姑娘啥都不懂亂說在壞了他的名聲,他一世英名可不能毀在一個鈴鐺上。
簡陌謝過老手藝人回到了姥姥家。
照例練了一下《武功秘籍》后,躺在了西屋的床上飯看著王婆婆給她的那箱書籍。
云慢慢移動著,偷偷地遮住了月亮,簡陌沉沉的睡去。
咕咕,咕咕,雞圈里的幾只雞在不安的踱步。狗子趴在狗窩一動不敢動,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也不敢叫出聲來,最后干脆把頭一低埋在了爪子下面。
黑霧慢慢的漫過墻頭,一個朦朧的身影站在了簡陌床前。
“果真是‘生’的氣息。呵呵,居然還有這個賊天道的氣息,有意思,緣分啊。”
盡管看不清表情,但還是能感覺到朦朧身影散發(fā)出的興奮的情緒。
簡陌如果醒著一定會呸他一臉。
猿糞?她拒踩!
“這個沒用的小東西就給你吧!”說著他揚手把那顆小功德豆扔向了簡陌,熒光一閃,沒入簡陌的身體。
這時候簡陌放在床頭的銅鈴突然響了一下,聲音極小,卻還是被那個朦朧身影聽見了。
“咦?這個鈴鐺居然在你手里,哈哈。”他神色凝重的仔細端詳了一會小鈴鐺,突然變得興奮,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有這個鈴鐺自己就不用必須窩在安崮山了,反正現(xiàn)在小堇的計劃還有一年的時間,自己身上的氣息還不重,或許可以換一種活法。
看著床上沉睡的身影,他疏朗一笑:“就給你一次機會,給你一年的時間,能幫到我就放過你們村子。”
說完只聽見銅鈴再次輕響一聲,這次的聲音更清脆,還帶著一點歡愉。
黑霧快速消散,天地間一切又歸于平靜,再看站床前那個朦朧身影已經(jīng)了無蹤跡了。
久久不曾到來的‘夢境’又突然降臨,簡陌睡得越發(fā)香甜、沉重。
“姑娘,讓一下。”一位大叔推著個小木車,上面裝了些雞鴨,從簡陌身邊擠過。
“嘰嘰嘰,嘎嘎嘎……”
雞鴨貼著她的臉擦過,雞糞味在簡陌鼻尖縈繞。簡陌一臉懵逼的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她是誰?
她在哪?
她在干什么?
發(fā)出靈魂三連問!
她不是在姥姥家睡覺呢嗎?
“這小乞丐站在馬路中間干什么呢?”
“讓讓讓讓,擋著我做生意了。”
“起開,找死呢臭乞丐!敢擋小爺?shù)牡馈?
耳邊的斥責聲總算把簡陌從懵逼中驚醒。
自己還不如個推車高呢?她這又是去哪了?這個磨人的夢境,敢不敢提前和她打聲招呼!
一個陌生大媽一把把簡陌拉到了路邊:“小閨女,你咋啦?”
看著大媽眼里毫不作假的關心,簡陌心里暖暖的,笑著說:“沒事的姐姐,就是剛才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了。”
“可不能再這樣了啊,一小姑娘這樣可危險了,快回家吧,外面可是有很多拐子專門拐你這么大的小孩。”哎呀,這小姑娘叫自己姐姐呢,自己看起來這么年輕嗎,大媽心里笑開了花。
“好的好的,謝謝姐姐呀。”簡陌仗著自己年紀小開始撒嬌賣萌。
“哎呦,哎呦,這小姑娘嘴真甜。”大媽摸著簡陌毛茸茸的小腦袋笑的見牙不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