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的印象里，這里的生意一直都很冷清，不要說顧客了，就連人影都不常有。

印象中唯一的客人，就是無名自己，還是來賣東西的。

難道，賣假貨被發現了？還是欠債被找上門了？

無名一時也有些心慌。二人隨即轉換路程，找了個側面的暗門，偷偷溜進了店內。

“喲，來了！”

剛踏進房間，就聽到希薇婭充滿熱情的招呼聲。

夏爾不在，她也沒必要穿著女仆裝了。

不過，希薇婭沒有保持著幽靈的透明形態，而是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樣貌，弗雷還是第一次知道她有這種能力。

一頭褐色的波浪卷發，艷麗的長裙，爽朗的笑容，和普通的美人沒什么兩樣。

她揮著手，自然地把無名攬了過來。

弗雷仔細觀察之下，看她的表情，不像是遇到什么麻煩的樣子。

希薇婭的另一只手，接過顧客遞過來的銀幣，笑著把商品推了過去。

看樣子……只是單純的生意好？

“你在賣什么？”

為了避免被店內的顧客察覺到存在，弗雷只能湊到希薇婭耳邊，悄聲問道。

“一些小玩意，魔法道具。”

希薇婭手掩著嘴，輕聲回應，“就像你們那個手環，簡單地改裝一下，就能讓人發出甜美的女聲。”

“…………”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變聲器嗎？

“還有這瓶變形藥水，根據特殊的配方調整一下，就能讓人變成身材火辣的美女。”

對面的那個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的顧客，放下銀幣后，就低著頭匆匆離開了。

弗雷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該說希薇婭的生意頭腦很好嗎，連這種商機她都能發現？

“你在夏爾的店里搞這些，不怕她生氣嗎？”

“去她的。”

希薇婭毫不在意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她就留了個位置奇差的破店。這些都是我在街上淘的，完完全全自己的倒賣生意。”

看樣子，壓在她頭頂上的夏爾走后，希薇婭可算是放飛自我了。

弗雷一想也是，在店里呆了這么久，還從來沒看夏爾賣出去過什么東西。天天就知道捧著書在店里讀，完全不關心生意。

比起商機眼光來，她和希薇婭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環顧四周，就連店內的裝飾也被重新裝潢過，明亮寬敞了許多，還有許多精心準備的點綴掛飾，能看出來希薇婭的經營用心。

無名也抬頭看著，似乎很滿意這里的新環境。

還不如以后就給她來當店主得了……

想到這里的弗雷，突然發現了一個很關鍵、不該忽視的問題。

“不對。這些收入，該不會……都進了你自己的腰包吧？”

看著希薇婭拿到手一把一把的銀幣，在柜臺內部都堆成了個小山，弗雷瞇著眼問道。

“呃、嗯，會有封口費的。”

希薇婭愣了愣，一時間語氣有些尷尬和慌亂，手不自覺地往下遮遮掩掩。

果然……怪不得這家伙經營得這么用心。

“老板娘！能不能快點啊，等好久了都。”

下一位客人似乎在隊首等了很久，不耐煩地喊道。

他應該是看不見弗雷的，所以以這人的視角來看，大概是老板娘和無名這個小姑娘在聊著些什么。所以也沒有表現得太粗魯，只是大聲喊了兩句。

“好了好了。”

希薇婭揮了揮手，笑著迎來下一位客人，“你們要找的人在上面，直接上去吧，別打擾我做生意了。”

……………………

踏上熟悉的閣樓，這里的布置沒有任何變化，一直保持著夏爾走之前的樣貌。

畢竟這是夏爾曾經的房間，希薇婭估計也不敢妄動。說不定哪個角落里就藏著什么古怪的法術陣法……

弗雷第一眼看到的是哈瑞斯。他盤腿坐在房間的角落里，頭發散亂，像是很久沒打理過自己，表情凝重，眉頭緊鎖。

很明顯，哈瑞斯像是在苦惱著什么，就連上樓的二人都沒發現。

弗雷打了個招呼，他才心不在焉的緩過神來。

“啊，你們來了。”

哈瑞斯終于抬頭起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無名，這個小姑娘，身上似乎發生了什么變化。

他敏銳的眼神，迅速捕捉到了帽子下的尖角突起。

怎么回事……獸的特征？

但，確確實實是人類的氣息。

不過，給哈瑞斯更大的震撼，不在身體，而是氣勢上。

也不知為什么，在無名的面前，他竟然有種下意識的臣服、遵從感。就像……就像是遇到了那些月之國的老家伙一樣。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他們，在那個森林里，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但是，此刻心煩意亂的哈瑞斯，沒有把這些模糊不清的感覺放在心上。再說，他根本不理解這意味著什么，也就沒有提起。

哈瑞斯有更為焦急的情況，沒有心情思考別的東西。

“怎么了？”

弗雷注意到了氣氛不正常的凝重，開門見山地問道。

哈瑞斯指了指一旁的棺材，無聲地嘆了口氣。

弗雷剛看到就想起來了，那角落里擺著的，就是他們從教堂搬回來的那個棺材。

輕輕打開蓋板，里面躺著的，是吸血鬼諾娜。

那個金發的少女平躺著，雙手合疊，緊閉著眼，皮膚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看不出是沉睡，還是昏迷。

雖然身上沒有什么明顯的傷口，但能從哈瑞斯的目光看出來，諾娜的情況貌似十分令人擔憂。

“是老杰克？”弗雷提出了一開始的猜想。

哈瑞斯表情沉重，點了點頭。

“……對不起。”

雖然老杰克動的手，和弗雷他們無關。但這件事畢竟也是因他們而起，沉默了一會，弗雷還是道了歉。

“不，不是你們的錯。”

哈瑞斯終于開口了，他的嗓音沙啞，隱藏著微微的顫抖，“是我們太大意了，不該挑釁他的。”

從他的語氣中，似乎從沒想過“復仇”這件事。

弗雷大概也能想象出來，老杰克給他帶來的恐懼和絕望有多深。

那個人……到底強到了什么地步？

夏爾的話，都能看出來是個很優秀的魔法師。就連那個森林里的神秘強者，弗雷也能有些許猜測。

但是，一到這個自稱“老獵人”的家伙，他就完全沒有任何頭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