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散了席回到家中,各人都沒有彼此寒暄太久就各自回了園子里頭。
楊嬤嬤早在暖閣里頭備好了熱湯熱水,只等著楊文婉回來就能用了。春暉園的小廚房也給楊文婉備好了丸子熱菜,只等主屋這邊兒傳食。
只是楊文婉還沒來得及吃口熱菜,柳彥環就在外頭求見了。
“柳公子怎的這樣急?”楊文婉納罕這位柳彥環能有什么急事急成這樣。
“姑娘,柳某有事,還請姑娘屏退無關人等。”
“無妨,你說就是了。”楊文婉越來越納罕了。
“柳某中午在家吃午食時突地闖進一重傷男子,他自己說是梅園中的暗侍,向常平說了些事情正在等待您的傳召卻被重傷了,無奈之下才闖進了柳某的家。他給了柳某一把刀,說是交給您您就明白了。”柳彥環說完就從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柳葉刀。
楊嬤嬤接過手中,仔細辯察了半天,這才超楊文婉點點頭。
“你說他受了重傷?如今可還好?人可還清醒?”楊文婉拿過柳葉刀左右手換著摸索。
“不太好,您可能得派人跟我去一趟,最好是能讓貴府的府醫給他瞧瞧。另外,他讓柳某轉答,看緊方姨奶奶。”柳彥環說完便起身站在一旁。
“楊嬤嬤,你帶著柳公子去趟太醫署,找個眼熟的信得過的太醫令,就說柳公子母親摔傷了,來咱們楊府求助于我。吳嬤嬤你去三嬸那里要些上好的傷藥,再拿兩棵日頭長一些的人參。柳公子,事急從權,對不住您母親了。”楊文婉說完就轉身進了內室。
楊嬤嬤帶著柳公子急匆匆出門而去。路上遇到相熟的同窗出來閑逛的問起柳彥環為何這樣急切,說得也是柳母摔傷了。
這邊兒吳嬤嬤帶著絳珠拿著從楊府庫房里頭拿得東西也急匆匆地向柳彥環留下的地址跑去,以防柳母全須全尾地出現在人前。
好在因著柳母是清妓出身,與周邊鄰居并不往來,又加上家中本就只有一個侍女照顧暗侍實在多有不便,柳母就不得不自己動手幫襯著照應著暗侍。
吳嬤嬤來時敲門也是那侍女來開的門。吳嬤嬤將來龍去脈告訴了柳母,柳母連連點頭。
“這兩棵參是咱們家姑娘覺著過意不去,好好兒的咒您,給您的賠禮。您可千萬莫要推辭,您推辭了咱家姑娘就更過意不去了。”吳嬤嬤好說歹說柳母這才應了。“只您這一兩個月怕是都要裝著臥病了。”
“沒事兒,這些外傷藥是給屋里的人用的吧?我去給他涂抹上。要不嬤嬤您也進來吧,這人剛剛退了燒,過會兒子該醒過來了。”柳母說話溫柔地很。便是在宮里頭看慣了高位的吳嬤嬤也忍不住放柔了聲音。
“嬤嬤快進來,這人醒了。”柳母驚喜地跑出來沖吳嬤嬤喊到。
“見過嬤嬤,屬下丁字排行,單名虎。”床上的男子略顯年輕,瞧著不過二十一二歲的樣子。
“老奴是四姑娘身邊管事嬤嬤,四姑娘如今不便現身,你可有話要捎給姑娘?”吳嬤嬤附耳過去丁虎的嘴邊。
“屬下并不是從江南回來的,屬下是從臨安直接回來的,懷中有三封信,這三封信一定要交給四姑娘,甲三爺和屬下分開行動前確實是向江南去的,之前那一番話都是甲三爺讓屬下說的。嬤嬤,您定要轉告四姑娘,禍根在方姨奶奶。”丁虎撐著說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而此時太醫署的太醫令也到了。進門一看并不是女子,便滿心納罕。而上手再一看這人,渾身上下均是外力造成的傷,一時之間心有戚戚。
“胡太醫是跌打方面的老太醫了,您瞧著柳公子的母親有大礙么?”楊嬤嬤拿下頭上的釵子指著胡太醫的脖子。
“嬤嬤放心,只是些皮外傷,可這傷筋動骨的,怎么都要些時日才能好,老朽定仔細地給治,隔三日過來換上一遍藥。”胡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楊府的人果真是不講理的緊,怕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自己還是老老實實拿著診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得好。
“即是如此,那老奴們就可以回去向姑娘復命了,柳公子也可以安心了。”楊嬤嬤和吳嬤嬤互相對了個眼神,吳嬤嬤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二人這就帶著書畫走了。
“知道為何姑娘讓帶著你么?”楊嬤嬤在回去地路上問著書畫。
“不知。”書畫忽的抬頭。
“你難道就沒發現自從絳珠絳寶來了,你得用的地方就少了么。”楊嬤嬤毫不客氣地挑破書畫試圖遮掩的那層窗戶紙。
“姑娘用我我是書畫,姑娘用別人我也還是書畫。”書畫定定地看著楊嬤嬤“嬤嬤,書畫愚笨,可書畫唯一的好處就是忠心。”
吳嬤嬤的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楊嬤嬤便沒在說什么。
回去后楊文婉看了那三封信便直接抓著三封信去了嵐玉軒。卻得知嵐玉軒里頭楊老國公又被皇上叫走了去赴晚宴去了。
自己父親的那封信里頭寫著跟蹤之前文石仲寫的那封信居然跟蹤到了父親的一個副手武思安家里。而父親當即就聯合其他幾個副將副手暗地里入武思安家中查探。兩日就搜出了武思安與遼東境內一位王爺的書信往來,而看著那書信時間絕對不止十年。
而最讓父親驚怒不止的是方姨奶奶居然與武思安也有書信往來。只是在甲三的人三番四次潛入武思安家中時,被武思安家中的暗侍警覺,設下陷阱。甲三的人損失慘重,而父親當機立斷就收押了武思安全家老小,而對外只是說武思安年紀大了,身上傷口冬日里犯病重了,居家養傷。父親長達五六頁的書信上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望父親這次能處置方姨奶奶,不再放任自流。
甲三的信寫的更為詳盡,也提到了甲三在武思安家中見到了仿制了一半兒的將軍印,甲三懷疑武思安是要用假的將軍印陷害楊世子通敵賣國。而甲三也在信中提到了自己在武府被陷阱所傷,打算遲一步回京復命。可下一頁信上寫的就是甲三在帶著兩名暗侍回京的路上遇伏,只怕是武思安之事已經事發。而甲三的信封上沾著幾個血指印。
“楊嬤嬤!你立即去三嬸那里將三叔喊過來,去前院帶上府兵,將方姨奶奶和四叔給我抓起來,將方姨奶奶住的閣子給我仔細搜一遍!若是搜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給我一把火燒了!”楊文婉看完甲三的信直覺不好。從來沒聽說人日這樣的日子還有什么晚宴!便是有也該是他皇室中人自己參加的,將祖父留在宮中怕是要發難于國公府!自己一直以為是一年后才會被滅族,卻沒想過若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打亂了一切的步驟怎么辦!
“姑娘,您這,這突然發難于方姨奶奶,怕是...”吳嬤嬤躊躇著想勸楊文婉。
“走,咱們再去嵐玉軒,將各個園子的人都給我召集起來,就說是我屋子里遭了賊人,七皇子送我的那套玉飾不見了。玉飾事小,玉飾中有一封七殿下的親筆信,若是傳出去,怕是楊府四姑娘就沒名聲了。對每個園子的人都這樣說!”楊文婉讓絳寶伺候著自己將剛剛脫下的披風又穿上了。
楊文婉直接沖到了珍寶閣將甲大和父親的信給了楊文延楊文杰看了。楊文延拿上自己的佩劍就向后花園去了。而楊文杰這次也屬實沒攔著。
楊康出去會友了,楊嬤嬤并沒有找到人,只是臉色陰沉地跟三夫人說了楊文婉的要求。
“這...咱們平常跟方姨奶奶連個往來都沒有...”孟氏剛想拒絕,身邊的管事嬤嬤就接過話兒“楊嬤嬤,您瞧著去姨奶奶那兒,咱們就找些個有力氣的婆子吧,府兵入二門內著實不像個樣子。”
“成,四姑娘只要求將方姨奶奶并著四爺綁起來,也沒說非要府兵入門。”楊嬤嬤傳了話就先帶人去了后花園。
“嬤嬤,這方姨奶奶...”孟氏倒不是覺得楊文婉的氣勢太盛,只是這樣多年家里都像沒這母子二人一般,這突然就對這二人發難...
“夫人,四姑娘您翹著真的只有七歲么?您聽著楊嬤嬤說得什么玉飾啊,信啊,您見過么?夫人,咱們對著四姑娘就是有求必應就成,相信四姑娘就自會向著咱們的。”嬤嬤安撫地拍了拍三夫人的手,然后又開始著手派人叫些個有把子力氣的婆子去后花園幫襯著。
孟氏想了想楊文婉這一年多也確實是向著秋菊園的,又想了想這一年多便是楊國公都不太過問楊文婉園子里來往的眾人,便放下心來也著手安排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