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梨苑的第一任主人是民國早年的大軍閥穆峻潭,傳聞他的愛妾最喜梨花,這園子里的每一棵梨樹都是他親手為愛妾栽種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棵,寓意長長久久。
萬梨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棵梨樹悉數(shù)綻放,花簇勝雪,拋下綠葉,獨占枝頭,卻恰遇江南春雨。
梨樹陣列是穆峻潭設(shè)計的,他熟讀兵法與軍事書籍,又領(lǐng)兵多年,一出手,九千九百九十九棵梨樹便成了麾下衛(wèi)兵,四處分散亦有獨特陣列,依假山傍湖水,樓臺亭閣,曲徑通幽,枝杈紛雜,仿若迷宮軍陣一般。
深秋寒冬,碩果不存,梨花不開,九千九百九十九棵梨樹像極了忠誠英武的衛(wèi)兵。待千樹萬樹梨花開,冰清玉潔,梨花帶雨,又像極了柔情女子。穆峻潭說:“春日景物芳妍,顛狂柳絮隨風(fēng)去,輕薄桃花逐水流,唯梨花最像錦笙,俏皮冰潔,集剛?cè)嵊谝簧怼!彼圊久紝﹀\笙說過:“你就算喜歡什么稀罕的西洋花種,我也可命人尋來種一園子,為何偏偏是梨花?梨——離,終歸是不太吉利。”
錦笙回他:“那些專門供人觀賞的花簇不實用,不似桃李杏梨這些果樹,春日里可賞花,夏日里可乘涼,秋日里可吃果,冬日里雖只剩了光禿禿的樹干,還可擋風(fēng)遮寒,若遇雪凝妝,亦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穆峻潭大笑,寵溺地看向她:“不愧是雙手都能撥算盤的商業(yè)奇才,連所喜之物都要計算一下價值,物盡其用。”說著,又低聲道,“桃李杏都好,為何偏偏是梨。不吉利!”
錦笙笑他:“你是手握數(shù)省兵權(quán)的大督軍,一身殺伐戾氣,又曾是日本陸軍士官學(xué)校保送到德國柏林軍事學(xué)院的優(yōu)秀學(xué)員,思想怎么如此封建迂腐?你要是擔(dān)憂,就為我種上九百九十九棵,蒼天憐你心誠,便會許咱們久久,久不分離。”
錦笙不過隨口一句玩笑,她深知穆峻潭最不信鬼神之說。不想穆峻潭卻暫緩軍務(wù),與園林師探討設(shè)計方案,又親自規(guī)劃方陣,率衛(wèi)兵栽種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棵梨樹。
待梨樹園林建成,他與錦笙攜手漫步園中,學(xué)著她說話的口吻道:“春日賞花,夏日乘涼,秋日吃果,冬日擋風(fēng)。若敵人來了,還可做迷宮軍陣,掩護我方戰(zhàn)士,實乃誘敵深入,再甕中捉鱉的好地方。”
新中國成立后,新主人把曾于動亂年代幾經(jīng)易手的萬梨苑重新修葺一番,捐贈給了政府,當(dāng)作供人觀賞游玩的公園。恰逢周末,又是梨花齊齊綻放的日子,萬梨苑擠滿了賞花游客。
天色溟泠,凝雨籠煙,一簇簇油紙傘綻于梨花海之中。雨絲落在游客所撐的油紙傘上,仿如墜落于初新碧綠荷葉般簌簌動聽。
園中有一至樂亭,建于假山之背,林奕赫眼觀勝雪梨花,耳聽雨打新荷,朝至樂亭而來。將將走進亭間,有三個學(xué)生模樣的少男少女由假山繞過來,他們在滬海上學(xué),趁著周末由兩個本地同學(xué)做向?qū)ВY(jié)伴跑來了柳蘇城玩。另外幾個同學(xué)去了別處,安清歌與盛雨濛跟著本地同學(xué)錢昊擎來了萬梨苑。
錢昊擎撐傘走在前面,正與她們說道:“萬梨苑的第一任主人是民國早年的大軍閥穆峻潭,傳聞他的愛妾最喜梨花,這園子里的每一棵梨樹都是他親手為愛妾栽種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棵,寓意長長久久。”林奕赫聽見“穆峻潭”三字,恍若隔世,不由自主地下石階跟著那三個學(xué)生行走在梨花甬道里。
只聽錢昊擎問:“你們知道那個大軍閥的愛妾是誰嗎?”安清歌搖搖頭,盛雨濛是京陵人,曾聽家里老人提起過,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錢昊擎挪開傘,微探身,壓低了聲音跟她們說:“是咱們學(xué)校的第一任名譽校長林錦笙。”安清歌猛駭了一跳,“林校長不是個男人嗎?”盛雨濛這時也想起來了,啐了錢昊擎一口,說:“你莫要胡說八道誆騙人,是一個叫笙笙的養(yǎng)蠶女。”錢昊擎說:“我聽一個燕平過來的同學(xué)說,他爺爺說林錦笙是個女子,養(yǎng)蠶女的身份是穆峻潭為她捏造的。只因當(dāng)時穆峻潭手握好幾省的軍權(quán),在江南幾乎一手遮天,有關(guān)他和林錦笙的秘聞才未曾傳出一絲半點。可是穆老夫人一直不同意,所以那個笙笙才一直是如夫人,但是穆峻潭直到死都沒有娶妻。”
安清歌一臉驚奇,盛雨濛一臉不信,故而錢昊擎只朝著安清歌說:“我還聽說,穆峻潭為救林錦笙而中槍,還差點喪命。縱然穆峻潭待她如此,她還是狠心殺掉腹中孩子,與別人私奔了。”盛雨濛有些氣憤:“與人私奔的是養(yǎng)蠶女笙笙,你怎可造謠林校長!”
錢昊擎剛要反駁盛雨濛,安清歌卻問道:“林錦笙私奔成功沒有?”錢昊擎說:“自然沒有,這園子大概就是穆峻潭為討林錦笙歡心才建造的,不過那個男人逃掉了。幾年后正值壯年的穆峻潭突發(fā)舊疾身亡,據(jù)外界猜測,是被那個男人刺殺的。”安清歌問:“那林錦笙呢?”錢昊擎說:“穆峻潭的下屬豈會輕易放過那個男人,林錦笙退出商界和那個男人逃到了美國,從那以后定居在美國,再無音信。”
盛雨濛再也忍耐不了錢昊擎的胡說八道,繞過他率先朝前走了。安清歌雖本能地追上她,然心底一直默念著“穆峻潭”。第一次聽說的名字,卻有很深切的熟悉感。以血腥殘暴為人所憎恨的軍閥里當(dāng)真有那樣癡情的人嗎?林錦笙又是一個怎樣的男子或女子?學(xué)校館藏里并沒有林校長的相片,聽聞,自從被趕出燕平林家,因為羞愧,林校長再未在公開場合照過相。而那個英年早逝的大軍閥穆峻潭,也已經(jīng)被滾滾歷史塵埃掩埋。
林奕赫望向三個學(xué)生隱去身影的那條細(xì)窄小道,小道兩側(cè)是密密匝匝的梨樹,枝上綴滿了梨花。一陣勁風(fēng)吹過,梨花伴雨落在他頭發(fā)、肩膀上,他隨風(fēng)攤開手掌,掌心落入幾朵梨花,俏皮冰潔。他凝視著梨花,仿若看到母親笑時臉頰浮起的酒窩,便對梨花喃聲道:“母親,萬梨苑的梨花又開了。只是,游客不知珍惜,今年的花被折走了許多。花枝凋殘,您一定很心疼。”
其實,父親和母親并未定居美國。當(dāng)國內(nèi)改天換地之后,父親以木競天的身份重回故土,把家定在了京陵城外一個偏僻小鎮(zhèn)上,那時的葉執(zhí)信已是國民政府軍界新貴,父親在他的幫助下得以進到兵工廠做事,為中國軍械發(fā)展盡一份心力。
母親曾說,父親在哪里,哪里就是他們的家。然而,當(dāng)日軍鐵蹄肆意侵入中國時,父親再次浴血戰(zhàn)場。母親說,國在家方在,父親自然要誓死衛(wèi)國。父親奔赴戰(zhàn)場,避世多年的母親為保絲綢業(yè)不被日軍毀滅亦再次穿起男裝,重回商界。
想至此,林奕赫無奈一笑,過了這許久,父親母親為人所記的,仍是少年意氣時那段風(fēng)花雪月。
他驀然抬首,梨花風(fēng)雨處,花枝搖曳,仿佛看見了兒時記憶里的父親母親。父親一身青黛色戎裝,氣勢冷峻凌人,母親仍是男子短發(fā),著月白長衫、古月色馬褂。母親朝他走來,臉頰浮起如梨花般的酒窩,澄澈無雜塵的眼眸盈滿笑意。父親跟在母親身后,唯有在看母親時,冷冽眸子才溢有柔情。
三個原路返回的學(xué)生驚散了林奕赫眸中的父親母親,其中一個少女在問當(dāng)年與林錦笙私奔的那個男人是誰?林奕赫搖頭一笑,父親、母親、干爹林清澤之間的糾葛情緣,也唯有親身經(jīng)歷見過那段陳年往事才能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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