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周檸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翠綠色、層層疊疊的紗帳,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躺在一張極大且極為精致奢華的床上,這張床,應(yīng)是她自穿越后至今,睡過的最好的床了,絲綢綿軟的被子如棉花一樣將她包裹,讓她舒服的瞇起了眼睛。
下一刻,她瞳孔瞬間放大,怒火蔓延至心頭,粗魯?shù)南崎_了棉被,光著腳沖向大門,不出所料,門被人從外反鎖了。
“林朽,你個王八蛋,你快放我出去,憑什么囚禁我,快放我出去!”
她拼命地用手拍打著門,卻不見有人為她開門,也無人應(yīng)答,片刻后,她敲得有些累了,才背靠著門,滑落下去,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急的流出了眼淚。
那日,她被墨染的舉動嚇得失了理智,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感覺墨染是個變態(tài),讓她恐懼害怕,當(dāng)她奔到大街上,看到人來人往的路人,感受到陽光,她內(nèi)心的恐懼才慢慢散去,然后她開始反思和后悔。
她是來自現(xiàn)代的一縷靈魂,在現(xiàn)代,百合,玻璃,拉拉什么的隨處可見,她也并非是什么自命清高,帶有歧義的看待這些人,她甚至認(rèn)為,只要是真愛,別說是跨越性別,就是跨越物種她也是非常敬佩和支持的,可問題是,她雖然對別人不介意,可她自己,性取向那是很正常的,她只喜歡男人啊,何況她也是從沒被同性喜歡過,面對墨染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一時大腦空白,本能的抗拒。
冷靜下來后,她開始自責(zé)自己沖動的行為,三年以來,墨染并沒有與男子有過接觸,也沒什么異性朋友,身邊唯一有的就是自己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姐姐,時間一長,喜歡上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早知道,就應(yīng)該多給他找一些異性朋友,也不至于讓他性取向扭曲。
“算了!一切也都怪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光顧著掙錢,疏于教育他這方面的知識,也怪不得他。”周檸自言自語道。
想通了這一切,她站起身,隨意拍了兩下自己屁股上面的土灰,決定買些好吃的好喝的,帶回去給墨染,安撫一下他那顆受傷的小心靈,順便教導(dǎo)一下他,關(guān)于性方面的知識,不管如何,都要給他掰直。
她直奔平日里和墨染常吃的那家燒雞店,突然,她停下腳步,看著前面一位氣宇軒昂,高貴不凡的青衫男子,她的眼底迸發(fā)出金光,心中暗想:“這人的背影一看便是個有錢的主,只怕他隨手的打賞,都夠她和墨染吃上一兩個月了,盡管沒有那么多,可最起碼今天的伙食費是解決了。
想到此,她拔腿就跑到那男子身邊,低垂著頭,雙手做捧狀道:“公子啊,您真是高貴,優(yōu)雅,風(fēng)姿照人,小的已經(jīng)好幾日沒吃上飯了,可憐家中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需要照顧,求求您,賞小的一口飯吃吧。”
她駕輕就熟的,凄苦哀傷的念完臺詞,又抹了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淚,然后便安靜的等著男子掏幣珠。
青衫男子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微微怔愣,沒有說話,也沒有掏幣珠。
周檸等了半晌也不見男子動作,心中暗自罵街,不由猜想:“難道他是個外表大氣,實則內(nèi)心非常非常非常摳門的扣男?”這樣想著,她便也抬起了頭,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到底給還是不給啊?
這一抬頭,她瞬間呆住,此男子顏如舜華,風(fēng)度翩翩,一雙劍眉直入鬢發(fā),明眸如星,鼻挺如松,唇如柳葉,溫潤如玉,直教人心魂震蕩,目眩神迷,周檸心里暗暗夸贊著,可她一夸完,又愣住,這詞,怎么這么熟悉,自己好像也這么夸過一個人,不過,這個人為什么看著也這么眼熟呢?
周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可她方才那一抬頭,青衫男子卻不淡定了,從前的翠花和林朽閣主,那也算老熟人了,可穿越后的周檸卻是只見過林朽閣主一次,還是在三年前,更坑爹的是,她并沒有原主的記憶,所以她現(xiàn)在拼命的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到底在哪里見過他呢?”
突然,她僵立在原地,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青衫男子:“林朽閣主?”
回應(yīng)她的,是林朽閣主的溫柔一笑,那笑容明明光彩迷人,可此時的周檸卻只覺通體冰寒,她拔腿就要跑,可她腳還未邁出,就感覺眼前青衫衣袖拂過,下一刻,她眼前一黑,直直的倒進(jìn)林朽閣主的懷里,耳邊隱約還能聽到他溫潤動聽的聲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林朽閣主今日一早剛到達(dá)金城,為了躲避金城的法首,他特意先從較為偏僻的地方開始尋找,卻不想,剛踏上大街,要尋找的獵物便乖乖的撞上門來,此時,連他都不得不心生感慨。
“王八蛋!”周檸心中暗罵,可是意識卻漸漸模糊,隨即,陷入一片黑暗。
周檸坐在冰冷的地上,想到自己被抓到了這里,墨染該怎么辦,他會不會著急?會不會孤單?會不會認(rèn)為自己是被他嚇跑了,再也不想理他了,所以才不回去?他一定會這么想吧,如果換作是自己,也定是會這么以為,周檸蜷縮著,抱著自己的雙腿,低低的抽泣起來。
“來到這里就這么讓你委屈?”
突然,右側(cè)傳來一個溫潤好聽的聲音,周檸嚇了一跳,順著聲音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右側(cè)的塌幾上,側(cè)身半躺著一個人,他一手拿著書,一手撐著頭,姿態(tài)慵懶迷人,正是林朽閣主。
“你把我抓來這里做什么?快點放我出去!”周檸上前怒視著林朽閣主。
“就是想請你來坐坐客,沒有人不放你出去!”林朽閣主的聲音依舊溫柔,面對周檸的怒火沒有絲毫波瀾。
“呵!”周檸一聲冷笑:“沒人不放我出去?那你讓人將房門反鎖是幾個意思?”
“哎!”林朽閣主無奈的嘆了口氣,坐起身在周檸額頭上敲了一下,才悠悠道:“門是向里拉的,你一直向外推自是打不開!”
“額——是嗎?”周檸尷尬的看了門一眼,又理直氣壯到:“就算你沒有讓人把我關(guān)起來,可是你把我無緣無故抓來,到底要干什么?”
“你本就是圣教的人,我還沒有問你,為什么要私自逃離圣教。”
“呵呵!”你這話說的,說我是圣教的人,你有什么證據(jù)嗎?我是一個人,想在哪就在哪,我有我的選擇和意愿,憑什么要聽你們的?
林朽閣主沒有說話,他沉默片刻后突然起身,走出了房間:“來人,為翠花姑娘沐浴更衣。”
周檸想跟著一起出去,可才走到門口,便被門外進(jìn)來的十多個女子又?jǐn)D了進(jìn)去,她瞬間暴躁起來:“什么意思?我不要沐浴更衣,我要離開這里,林朽你個王八蛋,快讓她們放開我,林朽——”
最后一聲咆哮被淹沒,十來個漂亮窈窕的女子有條不紊的開始忙碌,周檸被她們折騰來折騰去,不一會,便被扒的干干緊緊,扔進(jìn)了浴桶,周檸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房間內(nèi)還有好幾個內(nèi)屋,倒是十分方便。
半個時辰后,周檸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被折騰的斷了氣,洗個澡而已,她的皮差點被那幫女人搓掉,還用繩子拔她身上的毛,疼的她嗓子也喊啞了,梳個頭發(fā)也是,金銀玉釵什么的,好似不要錢似的往她頭上插,以至于完工后,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頭重腳輕,眼冒金星。
“姑娘,教主有請,還請姑娘隨玉蘭過去!”這時,一個可愛清純的女子走了過來,對著床上的周檸略顯緊張的道。
“不去!”周檸想也沒想的拒絕。
那女子面露為難之色:“還請姑娘不要為難玉蘭。”
周檸趴在寬大柔軟的大床上,全身無力,可看到玉蘭即將眼淚橫飛的模樣,她終是于心不忍,小說看得太多,里面多少橋段都是主人未達(dá)成所愿,計劃失敗什么的,都要拿下人出氣,她又怎么能因為自己,間接害了旁人:“真是,根深蒂固的觀念,當(dāng)真難改。”
“姑娘再說什么?”
“沒什么!我跟你去就是了!”
路程不算太長,穿過一條長廊和一面山壁,風(fēng)景也是極為秀美,依山傍水,煙波浩渺,百花齊放,這里有著世外桃源的柔美雅致,又有著群山環(huán)繞的氣勢磅礴,有時,還能看到疊翠山巒間,大批的鳥兒出現(xiàn),以青山綠水為景,快樂的舞動。
一路下來,周檸奇異的發(fā)現(xiàn)自己輕快舒爽了不少,先前的困意疲憊全都一掃而空:“這個地方好美,這些都是天然景觀還是人為所造?”周檸問像身后的玉蘭。
“姑娘可是覺得神清氣爽,身輕如燕?”玉蘭見周檸主動與她說話,面露幾分欣喜,膽子也大了幾分,反問道。
“你怎知?”周檸差異。
玉蘭嘻嘻一笑道:“回姑娘,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皆是上天所賜,所以靈氣也最濃郁,這靈氣不僅能助于練功,還可以凈化心神,所以姑娘才會覺的越來越舒爽。”
“好神奇!”周檸感嘆道。
一邊閑聊一邊欣賞著風(fēng)景,不知不覺間,兩人便到達(dá)了目的地,所到之處是一片湖,湖水泛著溫和柔美的光,湖邊的蓮花開的極美,一條窄窄的竹排浮在湖面直至湖心,那里有一座八角涼亭,它并非立于湖面之上,而是與湖面齊平,遠(yuǎn)遠(yuǎn)看去,讓人驚嘆又好奇,涼亭各面是垂下來的紗幔,看不太清里面的人,只能聽到悠揚的琴聲傳出。
“姑娘,閣主就在那里,您快過去吧。”玉蘭指著湖心的涼亭,笑著對周檸道。
“額——你別告訴我,就我自己過去——”周檸看著松松垮垮的竹排,嘴角抽了抽。
“是的啊!”玉蘭狠狠點頭。
“開什么玩笑!”周檸滿臉的拒絕與不認(rèn)同:“小姐姐,咱兩無冤無仇,你可莫要害我啊,這竹排這么窄,還松松垮垮的,我這一腳就能踩進(jìn)水里,你這不是擺明讓我去送死嗎?”
“噗!”玉蘭突然笑出了聲:“姑娘,您太可愛了,這竹排看著松垮,實則踩上去和在平地行走無甚區(qū)別,您只要不踩到竹排以外的地方,就不會有問題。”
“真的嗎?”周檸半信半疑,抬起腳想要試探一番,卻不知怎的,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向湖水里栽去,玉蘭嚇了一跳,剛想伸手拉她,卻見遠(yuǎn)處的涼亭里飛出一條青色的綢緞,快如閃電般纏上周檸的腰,下一秒,周檸便穩(wěn)穩(wěn)的站在了亭子里。
“可有傷到?”林朽閣主問道。
“沒有!”周檸淡定的坐在他對面,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林朽閣主一愣,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是故意的?”
“玉蘭讓我走過來,雖說不遠(yuǎn),但也耗時耗力不是,這樣多好,省時省力。”
“沒看出來,你還挺聰明!”
“你沒看出來的事還多著呢!”周檸喝了一口水,皺了皺眉,將被子放下。
“不好喝?”
“這顏色清透明亮,沒想到竟是茶!”
“你不喜歡茶?”
“嗯!我自小味覺敏感,不論是什么茶,都能嘗出苦味,人生本來就很苦了,又怎么能連入口的東西,都是苦澀的呢?”
“你現(xiàn)在所說的自小,是只翠花的自小,還是你的?”
周檸一怔,隨后才發(fā)覺自己說漏了嘴,可是她又暗自琢磨,林朽閣主說這話所謂何意?難道,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縷靈魂,占了原主的身體了??
她內(nèi)心翻涌,臉上卻不動聲色道:“不管是誰的過往,現(xiàn)在,于你而言,我就是翠花,你特意抓我過來,想必我的身上,甚至于我的存在,在近日能給你帶來不小的利益吧?否則你也不會時隔三年,才來找我。”
“果然聰明!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們確實有事請你幫忙!
“什么忙?”
“我們需要你,心甘情愿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