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并沒有被救下來，當時到藥原的時候，他就已經奄奄一息，燕冰剛剛把完脈相，就死了。

但是也并非一無所獲，關于派進云崖山的玲瓏月宮細作，鄭吉列了一份名單，就在隨身的儲物袋里，李見微當場看了個清清楚楚。練氣弟子上百名，執事堂的筑基弟子都有十二名，當初在山中有過短暫交集的燕無雙赫然就在榜上。

真是讓人怒不可竭，李見微當時拿著名單，眼神陰翳，燕冰看著都害怕。

離了藥原，回到清虛山莊，他看到了在此等候自己的納蘭明威，剛見面的時候心情稍微好了些，可是緊接著看到那錢姓修士尸體，心情不免跌入谷底：“怎么回事？怎么會死？”

“他畏罪自殺了。”

“你沒看住他？”李見微難以置信，納蘭明威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她應該會防著這一點的，死者只不過是一個練氣修士，生死在她面前根本沒辦法自主。

她眼神閃躲：“對不起，不好意思。”

“算了，沒關系。”李見微心事重重的樣子，低著頭向屋外的院子走去。

納蘭明威跟著在背后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從鄭吉那里已經得到了一批細作的名單，先抓人再說。”

明威略急，又不好太明顯，就問：“你怎么抓？通知府衙那邊？還是云崖山那邊。”

“云崖山執事堂已經解散，現在事情不明，也不好跟幾位金丹期長老說，通知府衙吧，湯榮渠會感興趣的。”

“怎么通知他？你們的關系不是很差嗎？”

“公是公，私是私，由不得他。”見微說的很簡短，意思就是，他湯榮渠不抓也得抓，府衙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納蘭明威一把拉住他，直說道：“事情牽扯到玲瓏月宮，你就算查清楚了，還真能拿他們怎么樣嗎？”

“什么意思？”

“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挖出來也沒什么意義。”

四目相對，見微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玲瓏月宮向云崖山派遣細作的事情，當時是先求我跟你說情的，我拒絕了。”

見微頓時急了：“這么說你早就知道云崖山有奸細了？怪不得當時你老是提醒我別和你說云崖山的事情。”

“沒有，我不知道，我當時已經拒絕了，哪里知道他們又找了別的路子安排人進去？他們事后又不會跟我說。”

“就只是這樣？”

“就這樣。”

見微想了想說：“你先回去吧，我得去趟府衙，完了再去找你。”

明威一把拉住他：“我的話白說了？這事你追究來干嘛？沒有意義的呀。”

“怎么會沒有意義？明鑒大人是要求嚴格保密的，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當然要查清楚。”

“你現在的任務是認真修煉，備戰幾年之后的大典。管那么多干嘛？”

見微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明威道：“事情的背后，操縱者除了玲瓏月宮駐中華城外事宮之外不會有別人，你怎么抓人？現在這些人不是在外事宮就是在玲瓏月宮本部，就算偶爾有落單的，你抓了，他們豈能善罷甘休？當時這姓錢的自殺我沒攔著，就是有這層考慮。”

“你的意思是我不管了，當作不知道？”

她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不可能！”

“你會有危險的。”

“你是在關心我嗎？”

納蘭明威毫不掩飾：“我想我應該關心你，我也確實是在關心你。就像你關心我一樣。”

這是半表白了，只不過眼下的事情讓這話顯得不那么甜蜜，尤其是兩人身后的屋子里還有一個死人。

“這事情需要查清楚，來龍去脈，他們掌握了多少云崖山的事情，都不能含糊。我需要對明鑒大人有所交代。”

李見微離開了，納蘭明威駐足原地，她和玲瓏月宮關系良好，這種事情絕對會讓她感到難做。她得想個主意把自己摘干凈，既不得罪玲瓏月宮的諸位朋友，又能不讓李見微感到討厭。

林紫青這個人絕對會惹得一身騷，納蘭明威祝她好運。

……

這是李見微和湯榮渠時隔兩年的再次談話，從前者踏進府衙所在的莊園開始，這里就一直彌漫著詭異的安靜，誰也不知道這兩人會不會在下一刻爆發矛盾。湯榮渠在修為上碾壓李見微，脾氣又不好，這點尤為引人擔憂，因為李見微在背景上碾壓整個府衙所有人！

李見微把所知的情況已經說了，并且遞上相關人員的名單，湯榮渠問了他一句：“抓還是不抓？”

“抓！”

“光光憑這一份名單，人證還死掉了，他們完全可以說我們誣告。玲瓏月宮是外部勢力，夏律不能節制，一個不慎，他們還會反咬一口。閣下雖然背景深厚，但是面對玲瓏月宮，恐怕也相當吃力。”

“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湯榮渠道：“當然不能不管，依我看，不妨先抓個把人來問個清楚，然后在見機行事。還有，這些人進入云崖山必定有門路，你們那邊的執事堂會一個都不知道嗎？天下可沒有不透風的墻。”

“閣下這樣處心積慮的迫害我云崖山的人，我認為十分不妥，他們大部分人已經遞交了辭呈，這你們是知道的。慕容文查是執事堂任職最久的人，那些細作多半也是經由他的手入的云崖山，你這般說法，難道又想對他下手？當初你們兩個關系莫逆，這般作為，可對得起‘義氣’二字？”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要是心里沒鬼，怕什么？”

見微反問：“神州府衙上下，誰是干凈的？你是清高，孤家寡人，可府衙上下，若都是你這般鐵面無私之輩，又如何能運行？恕我直言，閣下除了剛正不阿和武力超群，文法不通、道理不明，何德何能做得了府衙筑基期執事？”

“李見微，你今天是故意來嘲諷我的吧？”

“不敢，只是覺得大人近些年來的作風操之過急了。”

“你若不服，可以去找阿格那史部大人，不必跟我浪費口舌。”

“是。”

“此事我會馬上行動，盡可能的抓捕更多的人，但是我想，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從云崖山執事堂那邊入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看不妨雙管齊下，我抓人，你聯絡執事堂的舊部，看看會不會有什么發現。”

見微起身抱拳：“大人好計策，見微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