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些，她就眼淚汪汪，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往地上落著。

她一抹眼淚，咬唇轉身就跑。

在銀晚還未被劍擊中前，沈晚就傳送過來了。

*

“到了？”江暮安剛往林子走去，懷里的銀狐居然醒了。

“你醒了？”江暮安剛打算離開，這狐貍若是睡著了，他就不用買糖葫蘆了，還不會被她吵得皺眉頭。

“是啊，我們到了吧？”懷里的銀狐抖了抖雪白的耳朵，雪藍色的眸子顏色澄澈。

“嗯。”他轉過的身子又轉過來，若無其事地朝著街上走去，好像剛才打算去樹林的人不是他似的。

江暮安看著她抖動的耳朵，心里有點癢，手有點控制不住地想要摸一下那雪白的耳朵是什么手感。

他眉毛打結，心里有點煩躁。

是不是這狐貍使用媚術了？他怎么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可是在她身上，的的確確是沒有使用過媚術的氣息，他身上也沒有媚術的痕跡，所以……這完全出自他自己的原因？

江暮安覺得自己還是離狐貍遠一點比較好，雖然銀狐不害人，但是他還是不喜歡狐貍。

當初殺害他全家的那只，皮毛是紅色的，如果銀狐一族一直向善，他不殺銀狐一族就是了。

但若是害了人，他格殺勿論。

江暮安覺得自己抱著一直銀狐形象實在受損，他剛打算把沈晚繼續扛在肩上，卻發現她那雙澄澈的雪藍色眸子正無辜地盯著他看。

江暮安：“……”

他剛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看她挺安靜的，也……挺乖，他就不把她扛肩上了。

江暮安才不會承認是因為沈晚長得實在太可愛，他不忍心把她扛在肩上，萬一腦充血，死了怎么辦？

到時候就不好跟師父個銀狐一族交代了。

江暮安繼續在心里自己騙自己。

“嗯，我要大串的糖葫蘆。”沈晚愉快地晃著雪白的尾巴，耳朵微抖。

“你當時買的不是不大不小的嗎？”江暮安蹙眉，這小狐貍不會是趁機打劫吧？

“哼！你還好意思說呢！要不是因為你要殺我，我的糖葫蘆會掉嗎？我會受傷嗎？”它扭過臉，不看他，“我要點利息不行嘛！你都傷了我！不講理的臭除妖師！”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是想回去！”沈晚用爪子在他手心撓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很惱的感覺，反正就是那種嬌氣包。

江暮安被戳穿，抿唇，認命地朝著不遠處的賣糖葫蘆的老爺爺走去。

沈晚從他手里蹦下來，身子一轉，就化成了人形。

沈晚走在前面，雪藍色的衣裙隨著她的動作飄起來，衣裙上有幾個小鈴鐺，她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的，鈴鐺撞在一起，發出清脆輕靈的好聽的聲響。

此時她的雪藍色眸子已經變成了暖褐色，銀白的發也變得烏黑，嫣紅的小嘴邊有對可愛的小梨渦。

“小姑娘又來買糖葫蘆啊？”老爺爺笑瞇瞇地看著步伐輕快的沈晚蹦蹦跳跳地走過來，面上慈祥。

“嗯！爺爺，來一串大的糖葫蘆！”沈晚小手背在身后，眉眼彎彎，笑起來很好看。

這一幕落在江暮安的眼里，他心里有種微妙的感覺。

怎么感覺這只小狐貍，跟他第一次見到的小狐貍的氣質不一樣了？感覺跟他之前看到的畫面里的人就是一個人。

雖然她在笑著，他卻知道這不是真的笑，因為他看到那笑并沒有到達眼底。

第一次見到的那只狐貍，給他的感覺就是乖巧聽話的小姑娘，可是現在……他有點看不透。

雖然跟之前一樣的動作，一樣的神態，可他就是覺得哪里不一樣了。

“好，小姑娘，不要吃太多了，牙齒會被蟲吃掉的。”老爺爺取下超大一串的糖葫蘆，遞給了沈晚。

“哇～”沈晚看著手里超大串的糖葫蘆，眼睛都亮了。這糖葫蘆好大個啊，晶瑩剔透的紅色糖膜看起來很厚，“沒關系。爺爺，我的牙齒好著呢。”

她呲牙，露出潔白的貝齒。

老爺爺摸著胡子呵呵笑著：

“小姑娘真可愛。”

江暮安把五個銅板遞給老爺爺，老爺爺看了他一眼，眼里的笑意更濃。

“小姑娘，這位是你喜歡的人嗎？”老爺爺收下銅板，笑瞇瞇地指了指站在沈晚旁邊的江暮安。

“才不是呢！”沈晚鼓著腮幫子，瞪了他一眼，“我才不喜歡他！我以后會找對我有耐心，溫柔的男子。我才不喜歡這種兇巴巴的男子！”

聽見她說要找別的男子，他眉頭莫名皺了一下，隨即松開了，可是心里卻又莫名的有點不舒服。

“爺爺再見！我下次再來！”她拿著超大串的糖葫蘆，氣呼呼地走了。

江暮安還站在原地，發現沈晚已經轉身走了，他抿唇，也轉身。

剛走出一步，人就被叫住：“年輕人，追妻要有耐心，小姑娘長得這么可愛，被別的男子拐走怎么辦？這有緣人吶，一輩子就這么一個，好好珍惜……”

江暮安皺眉，剛想說“我不喜歡她”，可是話到嘴邊卻成了：“我知道了。”

他看著越走越遠的身影，趕緊追上前去。

他才不是為了她的安全才跟著她的，而是怕她走丟了，回不來，他還要去尋……這狐貍要是突然害人，他還要懲罰她呢。

又或者是被人欺負，受傷了，到時候跟他一起回去，這罪肯定是落在他的身上，然后他師父又要念叨了。

到時候腿被打斷怎么辦。

某個人渾然不知，現在他的詞已經從“害人就殺掉”到“害人就懲罰”了。

只要有一次的心軟，往后就會有十次、百次、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