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血這東西在古書里面是一個象征性大過于實用性的一個東西，只因后來那志怪故事里有情人心頭血換生死門的典故以至于這東西硬生生的添上了一層凄艷的色彩。

莫商泠沒有繼續(xù)追問，她從脖子到腳仔細的檢查了這具尸體，眼看著日頭下落天色漸黑。

宋申白看著黯淡下來的天色心里一個咯噔，但是莫商泠卻仿佛毫無所覺，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具尸體上。

他坐立不安的走了兩圈實在忍不住，“莫姑娘，你看這天也晚了，我們是不是先......”

莫商泠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宋先生可先行一步，我等此處勘驗完再與二位會和。”

這話說的很客氣，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明確，害怕你先走，沒人攔著你。

宋申白看著日落西山就有點腿肚子發(fā)抖，只是畢竟年歲擺在那里自以為年長不好在莫商泠這種小孩子面前露怯，只好干干的賠笑哦啊，“這是說的什么話，那自然是等姑娘忙完。”

說完這句話，莫商泠又開始了她的工作，宋申白求救的看向秦淮安，后者抱著自己的拂塵老神在上的靠在后亭靠椅上，也只能小快步的走到秦淮安身邊，寸不不敢離。

大概又過了三炷香，莫商泠才抬起頭轉了轉胳膊，從后院慢慢走進廳堂，“你們來得時候，這縣衙里還有沒有活口？”

秦淮安搖了搖頭，“當天當值衙役三十三人，加上公明兄和他帶來的兩個護衛(wèi)一共三十五人，無一幸存。”

“仵作呢？”

“包括在內。”秦淮安說，“我二人皆不擅于驗尸一道，所以重金請了外城的老郎中來過。”

“有記錄嗎？”莫商泠問。

秦淮安從袖子里拿出那一卷的卷軸。莫商泠接過一看，“還真是各有各的風格。十八個衙役加上仵作，十九個人，十九種致命傷口。剩下的居然是被自己的佩刀殺死的。”

“是啊，說起來確實詭異。”秦淮安說，“若說真的是亡靈作祟，為何死法不盡相同，我讀過一遍記錄，這些人雖然致命的死因都是臟器破裂，被利器捅過，但是死前雙目睜大，面目驚恐。血濺四周竟有三丈之高，看起來更像是嚇死的。”

“確實如此，”莫商泠點了點頭，“這兩個護衛(wèi)修煉的好像還是重武的古武法，者而言的人得是什么樣的能力能讓他們被捅穿了釘在樹上。”

“樹上？”

“是啊，我剛才在院中走過一遍。”莫商泠指著院外的古樹，“護衛(wèi)甲乙二人，一人守在門外，一人坐在樹下，兩個人各司其職，可能是宋公明有了命令，門口護衛(wèi)甲這個往樹下人乙那里走，大概走到五步之外，就被木棍一類的東西捅穿了腳底心，護衛(wèi)甲倒下，被看到的護衛(wèi)乙外加衙役若干過來扶起，這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然后拔出兵器，不，中間應該還有一步，他們是府衙的老人，當差經(jīng)驗豐富，在護衛(wèi)甲倒下之后一定有一個人先一步走過去扶起他，然后同樣遭遇了不測，然后所有人拿出兵器，并且驚動了宋公明......”

莫商泠嘗試著還原當時的場景。

“真正的屠殺是在這個時候發(fā)生的，出于某種原因，他們對于土地非常的恐懼。你們可以看到這里血跡殘留的位置，大部分連續(xù)的血跡都停留在走廊，涼亭，樹木這樣沒有直接接觸地面的地方，而那些大片厚重的血跡，面具很大但是沒有移動，可見是當場就被殺死在了原地。”

“不錯。”秦淮安點了點頭，“可是這樣就有了一個問題，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他們如此驚恐？”

“這也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莫商泠笑了笑。“再來說說宋公明，按照我的推斷，他應該是這一群人里面最后一個死亡的。”

“怎么說?”

“接到秦先生的委托之后，我查了查宋公明的資料，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冥能力的持有者，而且能力貌似還不小，在無常齋的冥靈薄之中也有他的名字。”

莫商泠所說的冥力是一百多年前，宋朝建國之初大祭司薄戚推行的一種測算標準，當時人鬼混雜真假難辨，用一種叫做陰陽晷的東西檢測人身上是否存在冥力以此來區(qū)別陰陽。但是隨著后來技術的進步，現(xiàn)世之中有一部分人通過不知道什么途徑獲得這種只有鬼怪身上才會具有的冥力，而這一批人的后代就成為了后來維持秩序的走陰人和陰陽師。

冥靈薄就是一本專門用來記錄國境內陰陽師信息的本子。

“他的冥能是寒鴉，召喚附近鳥類尤其是烏鴉之類的為己所用，本人修煉的也是你們宋家嫡系傳承的破冰刀法。樞密院的人大概也是對他動過心思的，這樣的人不至于被什么小亡靈折騰的如此狼狽甚至斷送了性命。”

她從證物房里面拿出那把刀，刀身厚重，刀鋒銳利，舞起來虎虎生威，萬人難敵，是一把好刀。

“我們剛才也說過，真正的變異是從地上開始的，這一點可以從不少衙役尸體腳底下的傷口看出來，深兩寸，長款皆不足一厘，有沒有想到什么？”

“手指頭。”秦淮安說。

“對，手指。準確一點應該是完全白骨化的手指。”莫商泠說，“正常人死后骨頭也會腐爛，就算是活人的手在沒有強大冥能支撐的情況下也不可像刀子一樣刺穿人的皮膚。”

“就像一指禪一樣。”宋申白突然插嘴。

“對，沒錯，可那只是傳說。”莫商泠看了他一眼，“關于之前說最后一個死的。兩條佐證，第一是這把破冰刀，上面的斥靈符已經(jīng)不在了，顯然已經(jīng)被用過一次，斥靈符能夠炸掉方圓十里的低級鬼魂亡靈，說明在那之后的短時間他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狀態(tài)；第二，你們看看樹邊上的那些小紅點。”

宋申白和秦淮安湊過去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不僅僅是樹下面，很多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大約綠豆大小的小紅點。

“這是什么？”

“鳥糞。”莫商泠說，“寒鴉的排泄物，在宋公明冥能的影響下，寒鴉可以提前預警。”

秦淮安和宋申白對視了一眼，懂能看到對方眼里的凝重。

“那依莫姑娘之見......”

“殺死宋公明大人的，絕非是普通的鬼魂亡靈。”莫商泠說，“我有個猜測，只是還需二位先生替我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