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遠古的葬地之中,翻滾的幽火云霧之中,魏云深深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仿佛天地間一粒細小的灰塵,在這蒼茫之中漂浮。
“我修仙的目的是什么……復仇嗎?在喏大的一個皇宮中,真的還有親情嗎?”一幕幕幼時的記憶浮現。
“云兒,你一定要記得,你是魏國皇子,千萬不要怪你父皇,咳咳。”一位中年美婦一臉病態愁容地躺在床榻之上,虛弱至極,仿佛隨時都可能香消玉損一般。
“母親,您別說了,太醫!快傳太醫!”七歲的魏云撲倒在床榻之前,拉著消瘦的玉手,嚎啕大哭。
“咳咳,云兒別哭,母親以后不在了,千萬,咳咳,千萬不要和其他皇子爭什么,安穩地做一個逍遙王爺就好。”中年美婦每說一句仿佛都是莫大的痛苦,咳咳之聲下,嘴角溢出了鮮血。
魏云眼中含淚,明亮的雙目中似有一股恨意滋生。
“母親放心,云兒一定不會怪父皇,也沒有爭奪之心。”魏云緊緊抓住美婦的手,仿佛一松開就會消散一般。
“云兒,云兒只要母親能好起來,一直陪著云兒。”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母親走后,不要難過,好好的活著,不要做傻事。”美婦眼神渙散,說完便慢慢閉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濁黃的眼淚滑下。
“母親,云兒不讓你走。母親……”魏云瘦小的身軀用盡全部力氣的嘶吼傳遍了一座座墻院,傳遍了一處處幽閣,傳遍了一季的深秋,天地轟隆隆電閃雷鳴,磅礴的大雨傾盆而下,仿佛洗滌人世的骯臟,洗滌這皇宮的冷漠。
在一處豪華奢侈的行宮之中,巨大的夜明珠搖曳著柔和的光芒,紅紗金絲床榻之上,一個中年男子猛的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醒來,驚醒了身旁雍容的女子。
“陛下,怎么了,做噩夢了嗎?”雍容的女子一伸豐滿的身軀,眸如秋水。中年男子正是魏國陛下,魏易。
“沒事,只是吵醒了愛妃。”魏皇看著女子心中又是一陣火熱。暗道真是個妖精。正準備撲上去一番親熱,卻聽到門外太監的急報之聲。
“啟稟陛下,暮云宮贍云妃病逝。”一個小太監瑟瑟發抖地跪在門外報告,打擾陛下的美夢惹怒了陛下就是死罪啊!可是后宮妃子的病逝又不能不報,所以小太監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死就死了吧,退下吧。”魏皇威嚴的聲音不含一絲情感,仿佛死亡的只是個路人罷了。
“是,奴才告退。”小太監摸了把汗,暗道僥幸退下。
待太監走后,床榻上的女子輕聲開口:“陛下,她,她真的死了嗎?”聲音柔弱的讓人憐惜。
“嗯!死就死吧,整日體弱多病的,也該死了。”魏皇冷漠的聲音寒了三更天。
魏云跪在靈柩之前,感受著秋暮的冰寒,仿佛臘月寒冬一般。深深的為母親感到不值,死后未入的皇陵也就罷了,就連魏皇都未前來看望一眼。
天地飄飄灑灑,一片慕白,初冬的雪覆蓋整個魏國,似要埋葬這冷漠的皇宮,冰封這寒冷的心。
冬日,魏云請求外出求學,皇宮之中有許多太傅,但自己卻往往被忽略。所以,他不愿看別人的冷眼,幼小的心靈被各位皇子嘲笑,就連宮里的太監都敢對自己陽奉陰違。
而自己這位父皇,卻連自己也不見,魏云已經七歲了,只能在每年的家宴之中遙遙看上一眼,或許他連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忘記了吧。
魏云在七歲那年的冬天外出求學,一路上風餐露宿,過著普通學子的生活,雖然朝不保夕,但卻快樂著。直至十五歲這八年來,自己拜了很多大儒為師,也拜了很多道家巨子學習武功。這一年魏皇大壽,宴請群臣,自然也要召喚他的子嗣,魏云也被召喚,他一直謹記著母親說過的話,不要怪魏皇,也不要爭奪什么,所以自己準備前往皇宮祝壽。
路上大雨耽擱了時間,卻僥幸活了一命,就算自己對皇宮中沒有感情,但是滅門之仇不得不報,隨即隱忍深山,到了如今。可自己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報仇嗎?可能不是,或者就是那種自由,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吧。
魏云心靜澄明了,看清了自己的道路,母親說的逍遙王爺,但是就算是一國之主不一樣輕而易舉的覆滅,所以,修仙的目的,就是讓自己成為別人的主宰,掌握自己的命運。魏云的道已經萌芽,要走的路可能會很漫長。
“來來來,吾再送你一場造化。”聲音仿佛是從遠古而來,穿梭在空間與時間之中。龍袍中年投影在半空中,看著漆黑的骷髏,卻是冷笑一聲:“既然你想要給這娃娃造化,我就幫你一把,哈哈。”龍袍中年看向魏云,心中卻有了一分期待之色。
“晚輩魏云,拜見前輩。”魏云不自覺地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距離骷髏只有十丈的距離,骷髏雙目的藍光如火焰一樣跳動,仿佛是焦急,是期待。魏云那傳承于九道天的黑色氣息感受到了黑色骷髏的波動,心中頓生了警惕,一股危險的感覺拉扯住了前進的腳步。
魏云心有余悸,若是自己再向前走,就完全被骷髏掌握,自己的生死也就是他的一念間。
“桀桀桀,既然來了就留下吧,無數萬年了,無數萬年沒有人進入,雖然只是一具普通的身軀,卻也能夠奪舍了。”黑色的骷髏五指輕輕一勾,魏云身體仿佛被捆綁,不受控制地飛向了祭壇中心,飛向了骷髏。
魏云面色大變,不顧一切地運轉修為,生死一瞬間爆發出最強的一擊,一拳轟在了骷髏的手掌之上,咔嚓之聲傳出,魏云面色蒼白,骨頭直接碎裂,拳頭血肉模糊。
“別在掙扎了,就這力量給我撓癢癢都不配,桀桀桀。”骷髏陰森森地笑著,一掌按在了魏云的頭頂,開始了奪舍。
“這天地禁錮我的肉身,卻禁錮不了不滅的魂尊,桀桀桀。”骷髏的雙目藍火飄搖,向著魏云焚燒而去。若是真正的火焰威力,必然會把魏云燒成灰燼,骷髏卻是控制的很好,只有把魏云的靈魂自己崩潰,在崩潰的一瞬間直插而入,一瞬間占據身體何處,才能夠成功奪舍。
魏云全身顫抖,靈魂瘋狂地咆哮,在咆哮之下,一點一點的碎裂,七彩的神識也一點點破滅。
“啊!”魏云發現自己無法反抗絲毫,只怪自己太弱,在對方面前如同螻蟻。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剛剛擺脫一段命運,又被別人掌握了生死。
“白龍出。”魏云一聲大吼,瘋狂地調動丹田內的盤旋的白龍,白龍一聲龍吟,響徹天地,直接睜開雙眼,化作一道利劍,沖向了藍色幽火,轟隆之聲傳出,白龍直接崩毀,重新化作霧氣縮回了丹田之中,而藍色幽火一陣搖曳險些不穩。
“這是,禁忌之龍!你居然凝聚出了龍行?哈哈,以后都屬于我的啦。”沙啞的聲音驚喜無比,對魏云的奪舍更是看中。
“九道天脈,還不出來!”魏云瘋狂地燃燒靈魂,已經快要到了損耗根基的地步了,嘶吼之下,那條黑色的小蛇萎迤而出,露出鋒芒,一股股寒氣滋生,直接凍住了正在碎裂的靈魂與神識,向著藍色的幽火撲去。
“哈哈,九道天,你終于出來了。”藍色幽火沙啞中蘊含了期待,更有一種激動。
“地府幽火,燃吾之魔,輪回萬古,黃泉奈何。”
藍色幽火瞬間化作一座地府,森羅閻君,一尊尊妖魔嘶吼,一道道黃泉沖來,在黃泉與地府妖魔之上一座通天之橋橫跨了天地,橫跨了陰陽。而奈何之上,站立著一個漆黑的身影,魔煞之氣滔天,三萬丈天地一片赤紅,藍色的目光如同一把執掌生死的筆,眨眼之下,風云破碎,日月顛覆,天地湮滅。
而黑色的小蛇寒芒依舊,搖身一晃,化身千丈巨龍,倒掛在天地間,嘶吼震天,同樣一個漆黑的身影站立在龍頭之上,看不到目光,卻能感覺到大地都在顫抖的氣息,那是道法天的氣息。
傳說天地間原本有九道天痕,可修煉九種道法,每一種修到極致,都有可能化身天道,成為掌管這蒼生氣運的主宰。在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下,九道天痕被九個驚艷絕倫的絕世天才取代,成為了九道法天,天已不再是天,而是如同某人的道法,又稱為法天。
“閻羅魔主,一道天的封印還未破碎,你永遠無法恢復,又何必繼續掙扎。”黑龍之上的身影,九道天輕聲開口。
魏云立刻震動,這個聲音正是自己接受傳承時聽到的聲音,那個自稱幻靈子,讓自己守護秦云的立身在蒼穹中的身影。他早就猜測這道黑色的氣息覺不簡單,自己無法看透絲毫。
“桀桀,幻靈法天玄陰天,你的封印已經破碎,開始尋找宿主,想必其他八位法天不久就會破碎,如今的天地還有誰在茍延殘喘。吾地府眾魔也該降臨了。”閻羅魔主大袖一甩,周身無數妖魔嘶吼。
“天地已經變了,已不再有九大法天,相信你閻羅早已不在秦云之上了。”幻靈子一嘆說道。
“不可能,我閻羅君主怎能離開,難道……”閻羅魔主面色一變,他已經察覺到了,王陵山外的天地已非十萬年前的天地,沒有絲毫閻羅的氣息,只有一個輪回的漩渦,支撐著整個秦云的魂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