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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空頭支票

一邊談著戀愛一邊再一次準備中考的李四有為仁遠學校的中考成績又創造了一個記錄,他是迄今為止仁遠學校唯一一個考進定西一中實驗班的學生。

那一屆的定西一中的高一年級一共有十六個班,而十四,十五,十六這三個班是實驗班,李四有在去報名的時候被分到了十四班。

當地的進了一個實驗班就算一只腳已經踏進重點大學的門的說法讓李四有的母親更加為她的這個兒子而驕傲,她似乎是更加迷失在了她這個兒子給她帶來的榮譽感中,她不停的奔波勞碌,只要是為家離能創收的活她都做,她走去地里的步伐簡直風生水起,因為她每一次都迫不及待地去地里想把活盡快干完。

一直深深喜歡程七七的李四有對程七七念念不忘,在中考結束暑假的時候,程七七就鼓動楊泳騎著摩托車去李四有家玩,楊泳為了討好程七七,他騎了自家的小摩托車,他去鎮子上接了程七七,然后他將手中的摩托車油門擰得奇大,摩托車在柏油馬路上飛速的前進,路兩旁一棵棵高大的白楊樹從他們身旁一棵棵飛馳而過。

因為速度飛快而產生的風吹起了楊泳的頭發,它為楊泳的頭發塑造了一個發型,風吹起程七七的劉海,使她的額頭能清晰得被人看見,她怕在李四有面前形象不好,她用手努力地壓著隨風而起的她的秀發。

等到了李四有家里,楊泳就識時務地為程七七與李四有創造著條件,李四有家莊后面的杏樹很多,楊泳就說他去外面打杏子吃,讓他們兩個呆在屋里。

這時候的李四有與程七七就如同干柴烈火一般地擁抱在一起吃著口紅,他們似乎都在一股勁地發泄著長時間不見面對彼此的思念,李四有與程七七擁抱了好幾次,激情又忘我地吃了好幾次口紅,過了一會兒他們因為楊泳地出現而不得不停下來,他們倆心中都有怨念,只恨楊泳出去的時間太短,否則他們覺得他們能吃一天的口紅。

當時間快到晚上,李四有的父親與母親快來時,楊泳就適時地又用摩托車載著程七七離開了,李四有看著坐著楊泳的摩托車與他距離越來越遠的程七七,心里無限懷念,很是難過,他恨不得時時刻刻與程七七在一起,只是他不敢去騎自己父親的摩托車或乘班車去縣城里找程七七,因為這在他身上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

在此時以前的李四有,他只知道每天在學校里好好學習、放學回到家后幫他父母干活才是正兒八經的事,至于說騎了摩托車或乘坐班車去縣城里去找女孩子,那在李四有的意識里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說盡管每天他對程七七都無比思念,但李四有都未有因這思念而付出行動,所以只有在楊泳“高興”的時候,李四有才能與程七七幽會上一回,李四有與程七七愛情的結晶是建立在楊泳這個橋梁上的,每一次,坐上楊泳的摩托車準備離開李四有的程七七都會請求李四有說:

“李四有,你沒事了來縣城玩嘛!”

李四有只好每一次對程七七開一個“空頭支票”,說:

“好的!”

但李四有每一次說好的,他一次也不來找程七七玩,程七七又對李四有有點兒心灰意冷了,她不知道的是,讓李四有來找她玩,這要李四有突破自己內心很大的極限。

如他所愿被錄取到定西一中的李四有因為家中的拮據便去菜庫上打工了。

這時候已在菜庫上有過打工經驗的李三豐就勸李四有不要去菜庫打工,因為那里太冷,對身體不好。

李三豐去菜庫打工時,他一般都是晚上、或者是清晨兩三點上班。

每一晚,當李四有還在熟睡時,李三豐就被臨睡前對好的鬧鐘吵醒,在六月的大熱天里,李三豐準備好了所有去菜庫里打工的衣物與厚手套,他將冬天才穿的棉襖穿在身上,紐扣暫時不系。他將冬天騎車才用的護膝套在自己的雙腿上,又將外面的褲子抹下來,他拿了手套,穿好暖鞋,然后伴著月色與村上去菜庫里打工的大人一起走去菜庫,有時候伴著月明星稀,有時候伴著烏云密布、一片漆黑,有時甚至伴著毛毛細雨,這時候他還要打著雨傘。

因為蔬菜冷藏庫里面寒冷無比,當每一天每一個蔬菜冷藏庫里的蔬菜被收滿時,老板就會檢查一遍然后關上厚厚的門,然后蔬菜冷藏庫的管理人員就會適時地開動里面的風機,兩排巨大的風機就會轟隆隆作響,它們源源不斷地將冷風吹進來,等溫度降到差不多了,到了晚上或者凌晨兩三點,老板雇的領工就會打開蔬菜冷藏庫的大門,然后一幫子打包的人就會進入到里面打包蔬菜。

在他們剛進去打包時,風機還會定時地發動,風機發動的時候就又有冷風從他們的口里吐出來,等他們打包得差不多了,風機就會完全關閉,這時候往往打包的人會說出一句:

“終于停了,這他娘的快把人吵死了,現在終于清靜了!”

負責打包的人一般是三人一組,三人之中,其中一個是大工,另外兩個是小工,大工負責抓袋子,他將旱已套好的內層是綠色的塑料袋外層是網袋的袋子抓好,然后兩個小工就會不斷地彎下腰兩手各抓一個包菜、中間再夾一個灌到袋子里,等袋子滿了,大工左搖右晃,將袋子弄瓷實,這時候小工在適時地添上三五個包菜,等徹底瓷實了,大工先將里層的塑料袋扎起來,封閉好,他又用手將外層的網袋的結扎線使勁一拉,這時候里層的塑料袋就完全被外層的網袋包裹了起來,大工兩手一提,用腿膝蓋輕輕一頂,他似是四兩撥千斤地將打包好的一袋包菜放到一旁。

這一袋苞菜大概有五六十斤,如果包里面的包菜比較瓷實,那么一袋包菜可能會有七八十斤,等一庫的包菜全被打包好了,這時候基本到了早晨五六點,這時候抽煙的人就會點上一支煙慢慢抽著,他們等著大車到來。

等車來了,他們去外邊將車鋪好,底下一層泡沫板,上面再鋪好幾層塑料,這時候他們的工種又變了,由剛才的打包工變成了現在的裝卸工,一眾人齊心協力,三下五除二將一半掛裝滿。他們在碼好的一袋袋苞菜外面裹上一層厚厚的棉被,然后再用塑料包起來,再用膠帶包扎好,最后用繩子捆好。

就這樣,出產于西北黃土高原的肉質鮮美、口味甘甜的高原夏菜就會被運往中國的五湖四海,到了每一個地時就會被當地的每一個小販分奪而空,這時候讓人不得不感嘆辛勤勞作的勞動人民的壯烈與偉大。

而李三豐曾經就是這辛勤勞作的偉大的勞動人民中的一員,而李三豐當時所經歷的這一切細微而繁重的工作,李四有后來就原模原樣地進行著,當時李四有決定去菜庫打工時,李三豐說:

“四有,你不要去,那里面濕冷的很,對身體不好!”

那個時候的李四有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老天老大他老二、年輕氣盛的時候,他覺得李三豐能做的活兒他李四有也能做,不就是晚上熬夜嗎,他無所謂。

就這樣李四有不聽李三豐的勸告,他只身去了菜庫里打工,因為去菜庫里打工的工資高,為了給家里創收,他大有一副豁出命的架勢。

而李三豐則不然,他已深受其害,他討厭那個待了兩個多月的不見天日、潮濕寒冷的菜庫,他再也不想去那個地方,所以他選擇了整日被日頭所曬、被高溫所逼的磚場里去打工。李三豐的活兒時碼磚坯,封窯門。

早上,他將分給他的磚坯趕中午全部碼好,到了下午,上班時間由他決定,他適時地趕到磚廠里,他的身上只穿一件布滿泥土的白色背心,然后他封好了交給他的每一個窖門,他又趕天黑前回到家。

到了李三豐晚上睡著時,伴隨著李三豐呼呼地呼嚕聲,李四有就起床上班了,因為他們選擇的工作不同,所以一個在酷烈的日頭下工作,一個在月亮高掛的夜晚里工作。

這時候對于兩個孩子比較信任和放心的李四有的父母出現了對于孩子管教的一個重大疏忽,忙于農活的他們粗心地認為李三豐以前干過的活兒李四有現在干也沒關系。

從小到大,雖然李四有與李三豐相差兩歲,但他們的父母卻一直“公平對待”他們,一視同仁,只不過李四有身體瘦削,李三豐身體壯實,兩個人因為為個子老是一樣高,所以每每有陌生人同時看到他們倆時,他們都會瞇著眼問李四有的父母:

“他們倆是雙胞胎嗎?”

這時候李四有的父母就會給他們解釋并不是。

但其實李四有與李三豐當時的身體狀況還是有差異的,李三豐身體壯實,過分的體力勞作他勉強能承受。而李四有不一樣,他雖然因為熱愛運動而身體素質不錯,但畢竟他身體瘦削,再加上到了冷庫里時,風機里吹出的冷風鉆進了他正在出汗的毛孔里。

在工作時,李三豐注重保護自己,他在進入冷庫前每一次都全副武裝。而李四有不一樣,他穿得單薄,他甚至享受著這炎炎夏日中冷庫里的涼爽。后來的事實證明,李四有為他這輕率選擇而每一次上班又缺乏準備的工作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當時的李四有有時也會感覺到他快堅持不住了。到了后半夜,李四有進入冷庫的激情幾乎消失殆盡,他的體力也即將耗盡,而這時候能為他們補充能量的唯一源泉便是程七七。

這時候的李四有他滿腦子都是程七七的身影,他的鼻子里滿是程七七身上的香水味,他的眼睛全是程七七曼妙的身姿、程七七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他伸出舌頭舔一下他的嘴唇,他覺得他當時吃的程七七的口紅還沾在他的嘴唇上,這口紅甜蜜無比,他的心上也甜蜜無比。

就這樣,李四有不斷想著程七七,他心中想著為了程七七一定要堅持到底,他一邊想著程七七,他心中將這個工作堅持到底的勇氣越來越多,緊接著他的全身似乎又充滿了力量,他更加迅速地從地上抱起三個包菜把他們灌進袋子里,如此重復,直到最后。

李四有又覺得既然他已經選擇了這個工作,那就要堅持將它做完。因為死要面子活受罪是李四有一貫的“優良作風”,這個優良的作風使得李四有傳奇的一生如履薄冰,如乘浪尖。

李四有因為程七七給他帶來的勇氣而將他在菜庫的工作終于堅持到底了。等到了快開學的時候,李四有在老板那里心滿意足地領了工錢,他將掙到的錢一文不剩地交給他的母親,他的心中自豪無比,李四有覺得當時的他身上頗有一副西北男子漢不認輸、不怕死的氣概。

可令李四有傷心欲絕的是,他與程七七見面吃口紅的機會越來越少。有一次,他白天在自己所打工的菜庫上閑逛時,李四有正好遇到了也在菜庫上閑逛正騎在摩托車上的楊泳,李四有問楊泳:

“程七七呢,她今天怎么沒和你在一起?”

楊泳說:“程七七感冒了,她在家休息呢!”

于是,到了晚上,李四有拿起自家的座機電話第一次為程七七主動打去電話,這也是李四有第一次使用自家的座機為別人打去電話。這個座機時李四有在上初一的時候安的,當時李四有清楚得記得家里總共出了兩百六十元,這個座機每一個月的最低消費是二十九元。

新安好的座機電話李四有從未使用過,因為他不知道該打給誰,他當時只記得他母親曾給在外地打工的他的父親用家里的座機打過電話,那是在2013年鬧非典的時候,李四有的母親問李四有的父親他在外邊一切安好否,李四有的父親說一切安好。

后面再就是李四有的母親要聯系親戚時便使用電話,偶有電話鈴聲響起,李四有有時也會接起電話,但他卻從未主動使用電話為別人打去電話。他家的座機電話在廳房里,李四有的母親在廚房里做飯,他的父親也在廚房抽著老旱煙,李四有這才一個人偷偷躲在廳房里為程七七打去電話。

李四有將紅色的話柄按在耳朵上,他小心翼翼地用粗笨的手指頭摁著從楊泳那里得知的程七七的手機號碼。當時程七七已經有一個自己的手機。

電話撥通,耳機里傳來三聲嘟嘟的響聲,李四有覺得他的心上像是小鹿亂撞,他的心又像是快跳到了嗓子眼里,終于,電話里頭響起了程七七的聲音,李四有覺得程七七在電話里的聲音比在現實中要沙啞一點兒,程七七問李四有:

“喂,你是誰呀?”

李四有滿含熱淚、激動地說:

“程七七,是我,李四有!”

程七七在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她語氣平淡、似是有點兒冷漠地說:

“哦,是你呀,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聽到程七七的語氣有點兒平淡和冷漠,這時候李四有剛才的激動變成了一股驀然的傷心與失落,他本以為地像他與程七七每一次吃口紅似的激情的對話沒有發生,在這一刻以前,他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對程七七說,而現在,他一時又覺得無話可說,李四緊只能勉強說:

“哦,我聽楊泳說你感冒了,我就是想問你感冒好點兒了沒?”

程七七依然語氣冷漠、平淡地說:“今天好點兒了,我爸給我取了中藥在吃,但身體還是乏的很,一直在床上躺著!”

李四有覺得程七七說話依然“不激情”,他有點兒不知所措,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李四有只能艱難的說出一句:

“哦!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程七七電話那頭說:

“嗯!”

李四有很著急,可他又覺得無話所說,他一時感覺氣氛有點兒尷尬。好在停頓了一會兒之后,程七七在電話那頭說:

“再沒什么事的話我掛電話了,謝謝你,李四有!”

李四有來不及反應,他口里說出一句:

“嗯!”

于是,程七七就掛掉了電話。

將電話放到座機上的李四有感覺心中一陣空虛,他這一刻好想騎上他父親的摩托車去鎮子上兌現他一直給程七七沒有兌現的“空頭支票”,他心中越是這樣像,就越想這樣做,他覺得他再想一下就馬上要付諸行動、邁開腳步奔向摩托車了,這時候李四有的母親在廚房里喊李四有:

“四有,飯快熟了,快去叫你哥一起吃飯!”

就這樣,李四有為程七七所答應的空頭支票一直未兌現,直到在李四有上高中時,他和程七七在冬天里一個落滿雪的樹林里吃了最后一次口紅,他們吃完口紅,楊泳又一次又載著程七七走了。

在李四有上大學的時候,程七七就與楊泳結婚了。

李四有與李三豐都結束了初中生活,他們倆共同進入了高中,一同去縣城里念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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