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袁城再不曾來過客院,也不曾邀請王相來府上,楊如意也不在意,享受著難得的平靜。
閑極無聊時,就想拜托花香她們從書房拿些閑書過來,打發下時間,她們請示過后,拿來的種類慢慢就豐富起來了,詩詞歌賦,地理雜志,野史怪談,只要楊如意提出來要求,幾乎都能得到滿足,她知道肯定是得到了上面的首肯。
明月己經不能再頻繁過來,在楊如意遲遲沒回“六合居”后,三掌柜重新安排了她的差事,暫時由她牽頭整理舊帳目。
隨著春闈的臨近,那種緊張的氣氛也傳到王府,袁城不參加科考,不代表別人也不關心,誰還能沒個遠親近鄰的,楊如意耳中類似的消息就多了起來,偶爾來的明月也會嘮叨誰誰誰寫的一篇文章傳遍全京城,誰誰誰寫的文章感動哭了哪位花魁得以留宿,這讓她想起了高考的時候,頗有懷念。
至于唯一認識的,參加科考的張文軒,楊如意就無能為力了,只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幾句,愿他能考個好名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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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正離開喬府,翻看著手中的考題,松了口氣,總算不負老師的囑托,辦好了此事,過了今晚,喬博山就該閉門謝客,靜等春闈開考了。
“老郭,讓你辦的事,辦的怎么樣了?”郭孝正閉著眼睛,靠在廂壁上道。
“一切遵老爺的吩咐,”郭府大管家,遠房族兄郭孝坤小心翼翼道,“王爺那邊的名單已經送過來了,族里的后輩也知會過了,就等著老爺這里了。”
“嗯,都在這了,”郭孝正揚了揚手中的紙張,“這次事關重大,你不可有任何閃失,給他們過目后,馬上燒毀,不可留下任何證據。”
“老爺還信不過我?”郭孝坤陪笑道,“我最是膽小,從不敢多邁一步,不敢多做一件事。”
把老爺送到后宅,郭孝坤拿出懷中的紙張看了看,嘴角露出笑容,慢慢直起身子,背負起雙手,對行禮的仆人隨意點了點頭,從側門出了郭府。
一輛豪華的馬車早已停在門口,車簾掀開,一個胖乎乎的男子吃力的下了馬車,面上滿是笑容。
“我的財神爺啊,可算等到你了,”胖子大驚小怪道,“再不出來,到手的財富就要飛了。”
“急什么,”郭孝坤一邊彈了彈指甲,一邊上了馬車,不慌不忙道,“是你的就跑不了,不是你的,到手的也會飛。”
“是,是,郭爺說的對,”胖子跟著在他對面坐下,眼巴巴的看著他,“東西拿到手了?”
“這是什么話,”郭孝坤訓斥道,“也不看看我家老爺是誰,背靠的是哪顆大樹,這么點事還能辦不成?”
“好勒,走著,清風樓喝花酒去,”胖子一臉興奮,“今天所有的花費都算我的。”
“娘的,”郭孝坤罵道,“那清風姑娘好是好,就是過夜的花資太貴,這次的收入我要占七成。”
“我的財神爺啊,”車里傳來胖子的聲音,“我還得打點上上下下的人,三成就賺不到什么錢了,六成,六成行嗎?”
在隱隱約約的討價還價中,馬車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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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忙完了,”袁城渾身透著輕松,一屁股坐在楊如意對面,“我問過下人了,你還沒吃飯,待會陪我喝兩杯。”
大管家袁一指揮著下人,流水般端來一碟碟熱氣騰騰的菜肴,錯落有致的擺放在桌子上,襯托著中央的小火鍋。
“嗯,今天王爺回的早,”楊如意覷了對方的臉色一眼,“你似乎心情不錯,有什么高興的事嗎?”
“忙了這么久,春闈總算考完了,”袁城示意楊如意落坐,拿起酒壺斟了兩杯酒,“等明天皇兄在勤政殿主持完殿試,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你安排的人不少吧?”楊如意若有所思道,“看來是個好結果。”
袁一猛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忙低頭,帶著丫鬟仆人們退下。
“你倒是直白,”袁城不以為意,拿起筷子夾起菜肴慢慢咀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前段時間我損失了不少的人手,再不補充就有點捉襟見肘了。”
“唉,可憐那些讀書人,”楊如意嘆了口氣,見袁城疑惑的看過來,開口解釋道,“想他們含辛茹苦幾年,甚至十幾二十年,都比不過大人物的爭權奪利,白白做了陪襯。”
“哪有那么夸張,不過是多安排了幾個,都是暫時的,”袁城辯解道,“等一切塵埃落定了,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王爺高高之上,怎么會知道下面的門道,”楊如意悲哀道,“只要這個口子一開,你塞幾個,主考官塞幾個,各房考官再塞幾個,到最后還剩下多少。”
“這種風氣如果成了常態,哪里是那么容易改過來的,你都是要爭皇位的人,這么做不是自絕根基嗎?”
“啪!”袁城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隱現不快道,“我都說了,這只是暫時的,暫……時……的”,最后的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
“我好不容易今天心情好一點,你非得說這些掃興的的事情嗎?”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楊如意無視了他的臉色,自顧自道,“既然皇上想讓他兒子即位,怎么會不提防這些事,你這次能順利得手,就不怕是皇上將計就計,趁著你急切補充人手的機會,尋你的錯處?”
袁城的臉色有點變了,回想整件事,除了剛開始的喬博山不情愿,事情好像都太順利了。
“不會,不會,”袁城喃喃自語道,“以前我都是這樣做的,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以前你是沒有名份的儲君,只要不是做的太過份,皇上都可以視而不見,”楊如意輕嘆了一口氣,“現在他已經改變主意了,正愁抓不著你的把柄,怎么不會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削減你的勢力。”
“袁一,備車,”袁城猛的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去,“去王相府上。”
“等一下,”楊如意開口制止道,“如果真的被我猜中,此時去王相府上,只會白白落人口舌,還會把他也拖下水。”
“但也不能不防啊,”袁城揮手示意袁一退下,煩躁的走了走去,“既然有這個可能,總得做點什么。”
“當然不能干看著,”楊如意建議道,“派個下人給他送點東西,順便把你的擔心知會一聲,以王相老謀深算的性格,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