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意玩味的盯著王雅楠，似乎是想看她能說出什么來。

王雅楠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鼻子里冷哼了一聲，寒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楊如意搖了搖頭，“我也很奇怪，我一個小地方來的，有什么本事能得罪你王大小姐？”

解三小姐也看出了不對，看了看楊如意，又看了看楊如意，一臉困惑。

“跟她費什么話，”與王雅楠一起下來的其中一個，冷聲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此頂撞楠楠，就是你的不對，再敢放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楊如意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哦，不知我如何得罪了小姐，讓你如此跟我過不去？”

“放肆，你竟敢這么跟我說話，”那小姐喝了一聲，“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

“我不知道你是誰，”楊如意打斷了對方的話，“我只知道天子腳下，任何人都不得肆意妄為，如果為了討好某些人，做出了觸犯王法的事，你可想過后果？可會給家人招惹麻煩？”

“你……”那小姐氣得臉都白了，話都說不完整了。

“算了，我們走吧，”王雅楠拉了拉她的袖子，一臉的息事寧人，“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沒得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楠楠，你就是這么好脾氣，”那小姐顯得更生氣了，“看人家把你欺負成什么樣子，我可看不下去了。”

楊如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京城的小姐都是白癡嗎？這么明顯的火上澆油都看不出，“王小姐好一招借刀殺人，那你想過人家這么幫你，你卻利用她，深夜想起，良心過得去嗎？”

王雅楠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小聲的規勸著，很顯然，效果不是太好，那小姐的憤怒越來越激烈。

“你不要勸我，我一定要給她一點教訓，看誰能奈何得了我？”那小姐掙開了王雅楠的拉扯，沖到了楊如意的面前，手掌高高扔起，一巴掌眼看就落下去了，明月眼疾手快，忙沖了上來，王雅楠的眼中閃過得意的光芒。

不管后果如何，這件事對自己都有利無害，打了楊如意，心中的惡氣小小的出了一口，沒打成，洪二小姐的怒氣更甚，以后更是沒完沒了。

楊如意捕捉到了王雅楠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抓著明月連忙后退了兩步，順手抓起桌上的茶壺，重重的摔在地上。

“啪”的巨響中，滿樓皆靜，那洪二小姐更是愣在了原地，愕然的看著楊如意。

“小姐金尊玉貴，”楊如意從地上撿起一塊較大的碎片捏在手里，往上丟了丟，“跟我們這種泥腿子硬拼，有個磕的碰的，可不值當。”眼神狠厲，一股鄉下人的潑辣躍然而出。

王雅楠張大了嘴巴，沒想到這楊如意還有這一面，洪二小姐更是目瞪口呆，跟她硬拼？真有個好歹，就是把她打死，也抵不了自己一根毫毛。

解三小姐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氣，你要真有個好歹，洪大人可心疼壞了，還是聽書吧。”

另外的兩人連忙附合，洪二小姐瞪了她們一眼，氣沖沖的出了茶樓，其余的人跟了上去，很快，一輛輛馬車駛了過來。

“給我倒杯茶，”洪二小姐上了馬車，臉上的怒容不翼而飛，平靜的吩咐道。

邊上的丫頭手忙腳亂的端上茶，小心的遞了上去，“今天小姐的表現有點過了。”

“哈，”洪二小姐笑了一聲，臉上有點苦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父親坐鎮的開封府，正是王相監管，我不這樣，那王雅楠會怎么看我？”

“那小姐剛才真準備打啊？”丫頭好奇的問道。

“打就打了，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洪二小姐不屑的道，“她還能怎么樣？”

丫頭想了想，還真是如此，打就打了，諒她也翻不出浪來，“如今老爺已坐穩了府尹之位，小姐似乎也不必如此？”

洪二小姐橫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那王雅楠看著大方，光明磊落，其實心眼小著呢，如果讓她日日在王相面前說父親的壞話，父親的日子該難過了。”

“那小姐就這么委屈自己？”丫頭打抱不平的道，“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小姐在那王雅楠面前伏低做小的，我都替小姐難過。”

洪二小姐看了看她，捏了捏她的手，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了，聽說秦王爺又要納側王妃了，如果我能……她心中怔怔的想著。

風波很快過去，大家也沒了繼續聽書的興趣，竊竊私語，李秀才也不開口，一杯茶似乎能喝到地老天荒。

“張兄，還不下去安慰安慰人家？”那呂兄慫恿道，“再不去人家就走了。”

張文軒猶豫了一下，看見楊如意朝伙計招了招手，好像要結賬，朝眾人抱了抱拳，“各位年兄，我先失陪一下。”

“張兄只管去。”“如此機會不能把握，更待何時啊。”眾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如意姐，我們走吧。”明月低聲開口道，她的心中有點自責，如果不是自己要歇腳，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楊如意的心情也破壞了，點了點頭，朝伙計招了招手，示意結賬，“兩位是要結賬嗎？一共是十兩三錢銀子。”伙計過來干脆利落的道。

楊如意疑惑的看著他，十兩三錢銀子？你們怎么不去搶？明月驚呼了一聲，“這么貴？”

“本來不是這么貴的，”伙計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客官摔碎了茶壺，就變成了這么貴了。”

楊如意看了看地上的茶壺，露出不解的神情。

“小姐可能不知，”伙計開口解釋道，“我們的每一套茶具，都是從景州特別訂制的，都是獨一無二的，小姐摔碎了茶壺，這一套就廢了，這十兩三錢銀子，是這套茶具的錢，掌柜的己經指示過了，茶水錢就免了。”

楊如意張了張嘴，這逼格裝的，十兩三錢銀子，相當于以前楊家七八年的家用了，就這么一摔，全都沒了？

但好在楊如意把所有的錢都揣在了身上，也不是賠不起，只是還是有點心疼，這能給楊三丫買多少零食了。

“她的賬記在我的頭上，”突然，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等下一起結。”一道男子的身影緩緩走來。

楊如意瞪大了雙眼，怎么是他？真的是冤家路窄啊，“不用，這些錢我還是付得起的。”她冷冷拒絕道。

張文軒也不與她爭辨，行了一禮，“楊小姐，好久不見了。”

楊如意福了福，還了一禮，“聽聞張公子己是中了舉人，還沒恭喜張公子。”

明月的眼睛頓時冒出了小星星，難道這是如意姐喜歡的讀書人？嗯，長得一表人材，年紀輕輕的中了舉人，這個時候來京，肯定是來參加春闈的，如果再中個進士？她已經腦補了一連串的畫面。

張文軒被明月的目光看得招架不住，忍不住想低下頭，看自己的身上哪里不妥，“如此說來，還沒感謝楊小姐的幫助，不是你，說不定我未必能沉下心來。”

楊如意看見明月的表情，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心中也微微有點尷尬，看來人真是不能撒謊啊，她搖了搖頭，“那都是張公子的本事，我可不敢居功。”

兩人這么客氣，讓明月腦補出了更多的畫面，這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嗎？

“能否借一步說話？”張文軒實在忍不住了，往門外相請道，怕她產生什么不好的聯想，趕緊解釋了一句，“關于剛才的事，我有話跟你說”。

楊如意有點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先一步去了門外。

“賬等下結。”張文軒先交待了伙計一句，才抬步往外走，明月坐了下去，示意人還沒走，伙計知道男子是舉人，是個有身份的人，也不著急，轉身忙別的去了

“剛才我就在二樓，下面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張文軒先解釋了一句，“你可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嗎？”

“我雖不全知道，但也能猜出來”，楊如意不甚在意的道，“左右不過是京城的高官之女。”

張文軒有點著急，怎么就不知道輕重呢，“那領頭的是王相的孫女，素來得王相喜歡，聽說京城不少的公子哥都追求她，如果今天的事傳出去，你的麻煩不小。”

“那與你爭執的，是開封府尹家的二小姐，她父親掌管著整個開封的治安，如果她想找你麻煩，你在開封府寸步難行。”接著他一一介紹，戶部侍郎家的三小姐，永安侯家的五小姐，都是這京城數得上的貴女。

楊如意一一聽著，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多謝張公子為我介紹，我知道了，沒想到公子來京城不久，對這些事倒是一清二楚。”

張文軒的表情有點惱怒，現在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嗎？他忍著氣道，“這些都是京城有名的未婚貴女，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她們的動靜，好能結門親事，聽人議論多了，自然就記住了。”

楊如意很慶幸，幸好不是穿在明清朝，程朱的理發沒有發展起來，男女之防不是太嚴重，“我知道了，多謝你的告知。”說完不等他回答，返回了茶樓。

張文軒看著她結了賬，與明月兩人揚長而去，這就完了？合著自己都白說了。

“張兄，別看了，”那呂兄捅了捅張文軒，“沒想到是個這么有個性的，你的路看來長著呢。”

張文軒苦笑了一聲，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