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杜奈醒來時，是上午十點。

窗外是刺眼的日光，車流駛過的噪聲在耳畔聒噪，哈士豬吧唧吧唧舔著他的腳趾頭，察覺到主人醒了，又跑上來舔他的帥臉。

杜奈被迫營業起床喂狗，在它吃到一半的時候，把狗盆給揚了，讓它知道社會的險惡......

又是滿滿正能量的一天，奧利給。

爸媽姐吃完早餐早就驅車離開，鍋里溫著牛奶雞蛋，還有老爺子的留言條，叮囑他今天去公司辦交接。

杜奈簡單吃了幾口流食，洗漱一番，然后利索地穿上格子衫，出門打了輛出租車。

出門時，哈士豬縮在沙發上，看都不看他一眼，默默沉思。

公司地址在六合區，杜奈住在建鄴南站，打車要四十分鐘。

出租車上無聊，杜奈想到昨晚的《無限世界》，掏出手機，興沖沖地去看看首訂成績。

書架里找到《無限世界》，點進去——

【404您所訪問的書籍已失聯……】

杜奈：？？？

什么意思，系統崩了么？

他退出去，重新登錄。

【404您所訪問的書籍已失聯……】

他關機重啟，再次登錄。

【404您所訪問的書籍已失聯……】

“......”

...腦袋里仿佛又響起那首歌：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問號？

“屮，發生了什么？”

杜奈十臉茫然。

他趕緊搜索PC主頁，在網站信息欄，看到三條標紅通知赫然置頂——

『重磅！關于百年國慶凈網行動通知！』

『公告！相關違規作品整改名單』

『咨詢！第一屆發展圓夢主題征文』

發布時間是昨晚凌晨。

見狀，杜奈沉默了。

明年......是建國一百周年，百年國慶。

這是體現家國臉面的大事件，上頭早就下發過凈網文件通知，這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曉得什么時候開始。

可誰想到......居然就在昨天凌晨，凈網行動打響了！

正好趕在了《無限世界》上架。

......緣·妙不可言。

杜奈看了一下違規作品整改名單，不少白金大神被警告，普通作者更是數不勝數，射程之內，盡皆和諧。

《無限世界》也赫然在列，還名列前茅，被標紅重點關照。

杜奈沉思了會兒，微微恍然。

《無限世界》書中描寫大膽輕佻，車技一流，尤其是“收女主”的部分，每次點進本章說都感覺進了瑤子，被禁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404時沒有一條本章說是無辜的。

讓你們老飆車，追尾了吧。

別拿河蟹不當神獸。

“...可惜了這本書，明明是開宗立派的爆款，就這樣沒了。”

杜奈搖頭嘆息，默默刪掉了【此書必火，不火我倒立拉翔】的帖子。

...只要我手速夠快，一切就都沒有發生過。

杜奈又看了眼自己的書架，頓時又自閉了。

除了《無限世界》，他書架里投資的十幾本書，居然無一例外全都開單章通知...太監了...太監了......

要么是書籍違規整改，要么是多章被屏蔽，要么是劇情寫崩了，要么是沒推薦，作者心態爆炸，開單章通知太監了。

整整十五本，他看好的書，一本不差，全部進宮......

腦袋上仿佛有一只烏鴉“嘎嘎嘎”的飛過。

背景音樂仿佛再次響起：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臥槽......

從昨天開始，事情就開始變得十分奇怪。

他說“我希望一直平平淡淡”，結果爆出億萬家產。

他說“此書必火”，結果凈網行動404，順帶投資的所有新書都進宮了。

杜奈后背一涼，趕緊念了句“大威天龍”。

……

正午時分，杜奈乘車來到六合公司，位于長恒大廈27層B室。

保安室登記了下，他搭乘電梯直達公司樓層。

這是一家五百平左右的公司，一體式的西歐風辦公設計，簡約的白色亞克力通體裝飾，好像一座水晶殿。

一進門，是巨大的logo前臺，左側開放式會客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孩，淡黃的長裙，圓潤的鵝蛋臉，扎著丸子頭，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縮在沙發上，小小的一只。

杜奈眼前一亮，好可愛的女孩子，好想一屁股坐死。

女孩聽到自動門打開的聲音，抬起頭，看到杜奈，眸中清光閃過，驚為天人。

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你是杜總吧，思思給我看過你照片。”女孩伸手走過來。

和杜思思認識的......杜奈客氣和她握手：“你是？”

手好軟......他還是第一次碰女孩子的手，杜思思那個瓜娃子的不算，她只會用手錘杜奈狗頭。

“我是寧檬，這家公司的原老板。”女孩語氣平常。

說著，她從沙發上的小鹿包里，拿出一堆文件，說：“抓緊時間吧，把剩下的交接工作辦完，我晚上還有比賽！”

杜奈頷首。

從正午陽光，到日倚西山。

花了一下午時間，杜奈終于把交接工作辦好，一切順順利利，和和氣氣。

除了女孩知曉公司由“興隆”更名為“涼涼”時，好看的桃花眼瞪了杜奈一下。

當寧檬離開時，這家公司已經完完全全屬于杜奈。

公司賬面上躺著一百二十五萬資金，以及一批粉絲量頗為可觀的營銷號，這是原公司的遺產，大概也是老爺子收購的原因。

原公司員工都發了遣散費，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要杜奈自己培養班底。

窗外華燈初上，公司里冷冷清清。

杜奈古怪的笑起來：“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按照原計劃，他要拍一部超級爛片，虧到底掉，讓公司破產倒閉。

說干就干，杜奈找了臺公司電腦，登錄華夏劇本網。

一個成熟的爛片，要從一個爛劇本開始。

杜奈掃了眼網站上的掛賣劇本，全是十八線不知名小編劇，價格從幾百到幾十萬不等，質量參差不齊。

兩個小時后，杜奈試看完二十幾個劇本，不滿意的搖搖頭。

“這世界的爛片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嗎？”他面色凝重。

這些十八線劇本都太中規中矩了，說不上精彩，但邏輯自洽自圓其說，也不算太爛。

看完之后一點想裂開的感覺都沒有。

杜·斯坦夫斯基·奈曾經說過，不能讓觀眾看完后腦瓜子嗡嗡的爛片，都是耍流氓。

“不對！劇本網站是要靠抽成恰飯的，能掛出來售賣的劇本，都過了網站的層層審核，再爛也爛不到哪里去。”

那種爛到沒下限的劇本，估計早被網站pass掉了，可那才是他要的白月光。

此路不通！

不過，作為自學過一千集柯南的男人，面對困境，杜奈頗有心得。

旱道不通，那就試試水路。

想了想，杜奈打開某知名小說網，專找那種爛尾的、太監的、撲街的、在404邊緣瘋狂試探的網文。

近年來網文IP改編盛行，別人都是用大火網文改編，全明星卡司陣容助陣。

他反其道而行，用爛尾太監撲街的網文改編，素人出境，鐵定跪！

受到凈網行動影響，不少撲街爛尾文都被屏蔽了，好在杜奈做過編輯，有一套自己的找書技巧。

半個小時后，火力全開的杜奈嬌軀一震，滾鼠標的手停住，琥珀色瞳孔微縮。

屏幕上是一本叫《王大柱的一天》的撲街書。

光看書名，一股樸實無華的枯燥氣息。

書籍沒有封面，120萬字，635點擊，19張推薦票，0打賞，評論區總共8條評論，罵書的4條，罵作者的3條，還有一條打廣告的。

而且還?太監了。

“......完美啊！”

杜奈臉上笑意慢慢擴散，看書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前方高能。

杜奈瀏覽起來。

這書的主角叫王大柱，是一名外賣員，全文都是寫他每天的日常流水賬。

大到一天送了多少單，小到晚飯吃了什么，今天天氣怎樣，昨天看的電影怎么怎么樣，吧啦吧啦，與其說是小說，更像是個人日記，通篇亂七八糟都在水字數，毫無劇情可言。

比某個馬鈴薯作家還能水。

又看了一眼評論區留言，杜奈明白了。

這居是一本騙稿費的書！

這書作者正經寫完開頭，成功簽約之后，就開始日常腦殘灌水，鉆新網站的機制漏洞，每個月吃全勤低保，而且看評論區爆料，作者類似的馬甲還有很多，各個平臺的都有。

是個狼滅。

如果把這本“神書”改編成影視......咦~~~想想都不寒而栗、不含而立。

絕對賠定了。

杜奈在書籍頁面找到【版權】一項。

這個世界版權意識十分強烈，對應的版權體系非常成熟，很多內容網站都開設了版權購買通道。

網站會根據每本書的成績，進行版權估值，給出一相對合理的報價，全程網上操作，十分便利。

很快，系統給出了【5532.68元】的報價。

杜奈不置可否，掃碼支付，留下自己的郵箱。

不多時，一份PDF格式的版權購買聲明發到郵箱，顯示已購買，“神書”的影視改編權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