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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哭恩師靈姬懺悔 衣冠冢少年長眠

  • 天地劍心
  • 王冶
  • 6188字
  • 2022-02-15 20:49:47

夏日晴空忽落雨,打枝葉,濕衣裳,一地悲戚似秋涼,誰聞穿林打葉聲,誰見竹杖輕勝馬,皆無暇。雨疾風驟腳步沉,又添新墳苦難言,世間丹青手,畫不成一片哀怨;祭臺香燭復遮蓋,人不顧,雨中忙,多少恩義未曾忘,誰道生死兩別離,誰看墳前人哭泣,傷心透。二十年來悲和喜,傳道受業朝與夕,天地總無情,喚不回音容如昨。

一場瓢潑大雨,就當是蒼天的淚水,與墳前眾人一道,祭奠這情義滿懷的老一輩江湖英雄。夏日的雨,說來就來、說走便走,古松嶺的上空一道長虹直掛天際,映出來的美麗此刻卻少有人看。單說靈姬、在哭過了師兄蕭煜和歐陽德之后,雙膝做腳,跪爬著來在了恩師墳前。恩師歐廣元,這位曾經一心一意傳授自己武學的老師、這位朝夕相伴為自己剖析生命真諦的老師、這位在生活中對自己無微不至的老師,可能連自己都記不太清楚、從什么時候起,那個高大而又仁善的身影就這樣悄無聲息卻又結結實實的扎根在自己的心底了。自從覺察到那份異樣的情愫之后,年不過十八芳華的靈姬對恩師開始了愛慕與追求。

“師父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早呀?我可是準點起、準時來的...”靈姬一大早便來在了七星閣大殿門前,昨日說好從今早開始師父要傳授自己功法劍意的,都知道師父授業向來都是弟子等著師父前來,靈姬沒曾想自己即便按著點來卻依舊還是讓師父等著自己,好在她也看出來師父面容之上似乎并沒有一點慍色。

“呵呵呵,無關你的事,是為師無心睡意,故而早來片刻,正好瞧一瞧這晨光美景?!睔W廣元爽朗一笑,倒還真是個心性豁達、不拘小節的俠劍客。在得到師父明言相告之后,靈姬的心中更是喜不自勝,甚至有那么一個恍惚之間,她好像能感覺得到師父對自己似乎也有著一絲半點超越了師徒關系的情緒,于是憑借著她自己的這一點錯覺,靈姬對師父的情義慢慢變得不再有所遮掩了。

年近不惑的歐廣元,在一次江湖對決之中連敵三位武道宗師之后,強忍著內心翻騰的血氣,接連再戰三場。前兩場倒也撐得下來,畢竟是江湖俠客切磋武技,同為江湖中人、放棄或者強撐,最終都不會傷及性命,這也是江湖里不成文的規定,除非是有血海深仇在身,那就另當別論了。可當輪到最后一人出場之時,歐廣元兩眼先是一怔,緊接著便在心中有所盤算:看此人裝束打扮,頭頂獨留一綹約寸寬的發絲緊貼著腦袋往后扎著,余下兩邊光禿禿寸草無有,矮身板短脖子、腰間卻配著一把長有二尺三寸余的天叢云劍,一看之下赫然是倭奴國之人。倭奴國雖與我龍昌國一衣帶水,但畢竟那時候的車馬交通太過落后,更別說是漂洋過海乘船舶而來。不論是龍昌朝廷還是中原江湖,都很少看到倭奴國的人,但少歸少、畢竟還是有的。眼前此人,正是來自那里,而且觀其形也應該是個功法精益之輩。歐廣元第一次真正見到這樣的人,之所以知曉是因為笑談之間屢屢有人說起,故此打量之下便知一二。二人言語雖然不太通透,但是江湖之中切磋前的禮儀卻都一樣不落,等真正交手之后,歐廣元心中不免大吃一驚。這倭奴國人雖然身材短小,但是其身法卻是凌厲無比,刀招技法也是與我們多有不同,先是與五人輪番而戰,本就身體乏累的歐廣元,在突然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異域刀客,一時間竟是險象環生,只有招架之功、幾無還手之力。

要說是自家江湖之中、退一步認輸而去也就罷了,旁人也都看在眼里,對方即便贏了他也不怎么光彩,大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此番不同,即便是到了看似山窮水盡的地步,龍昌朝堂先不必說,畢竟關系到我們龍昌國、江湖人的臉面!此一戰若是敗了,異域倭奴只會說他們打敗了龍昌江湖中的歐廣元,至于是如何打敗的,沒人在意。這些事歐廣元如何想不明白,所以看似且戰且退的他,其實早已打好了主意:敗中取勝!即便可能會多出幾分危險、即便會傷到自己、更甚者可能會就此隕落,但已然走到這一步,沒有退路了。那時候的他儒雅之中滿是堅毅與果決,所以后來江湖中人都叫他儒家劍神。

歐廣元久經戰陣,縱然精力一時不足,但終歸還是有那一場場廝殺累積下來的寶貴經驗。倭奴國人雖然劍法凌厲、身法矯捷,但畢竟是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小子。一道刀光閃爍間、厚重的天叢云劍自頭頂力劈華山一般直奔歐廣元而來,歐廣元七星劍高高往上一橫,意在引不在擋,于是只見刀劍相撞之后,歐廣元的身形飛速往后倒飛而出,年輕人一看對方似有敗跡,于是想也不想便乘勝追擊,卻不料歐廣元早已做好了準備,年輕人再次以刀直撲對方面門之時,歐廣元故作躲閃不及之態,等刀尖勁氣剛剛觸動歐廣元兩鬢發絲之際,他整個人的身形以腳為軸,斜側著身子來了個陀螺舞劍的大回環,動作之快匪夷所思,瞬間就到了年輕人的身后,緊接著七星劍高高舉起,直入男子后脖頸。年輕男子看到眼前之人突然神秘消失在自己的刀下,突然心頭一緊,整個人便已定住身形、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

“歐劍神果然名不虛傳,在連戰五陣之后,依舊能夠敗中取勝,晚輩十分佩服!”感受著后脖頸傳來兵器的森冷之意后,年輕人倒是鎮定,也不回頭,直接收刀歸鞘,言語間客氣之余不免恭維的說道。

“小兄弟客氣了!你的身法和刀技也是令歐某大開眼界,我能勝你不過僥幸罷了!”歐廣元也適時的撤回七星劍歸入鞘中,言語客氣的回應著。

“輸了就是輸了!我本想試一試你的膽氣,如今看來我不如你。若是當時你不接受應戰直接下臺離去,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你連戰幾場,我即便最后贏你也不光彩??刹幌肽憔箲宋业奶魬?,在我看來你是妄自稱大,不想這結果卻是我落敗。你贏的坦蕩,有魄力,我服氣!”依舊生硬、蹩腳的話語,只聽得歐廣元一時如墜云霧,似懂非懂,只能笑了笑揮袍準備離開。誰成想,這年輕人竟是趁其不備,猛然拍出一掌,直接沖著歐廣元后心處怒拍而去,歐廣元忽聽身后惡風不善,轉身出劍間閃躲身形,年輕人仗著年輕、身法凌厲,掌風又狠又快,歐廣元終究還是沒有躲過這一掌,眾人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歐廣元的身形直接從高臺之上倒飛而下。

“你故意露出破綻,讓我以為你要落敗,落進你的圈套中,你雖贏了我,卻也騙了我。這一掌還你,就當是禮尚往來。我無意傷你,希望你能活著!”年輕人看著身形急速下墜的歐廣元,嘴中喃喃自語道,全然不把臺下眾人的議論聲、叫罵聲放在心上,年輕人抬眼看了看此處的鼎沸人群,不覺之間嘴角泛起一個詭異的笑容,之后一個閃身自擂臺后方跳了下去,飛速地遁身形于林野之間、消失不見。

再看此時的歐廣元,已然雙目緊閉、不省人世,毫無血色的面容之上五官似乎都扭曲在了一起,眾人們急忙將他抬在了客棧屋內,找來郎中為其診治,郎中為一花甲老者,一看之下急忙為其診脈行針,半日之后依舊毫無效果,這可急哭了一直守在邊上的徒弟靈姬。此番兩位師兄奉師命下山歷練,靈姬每日除了練功之外便覺得苦悶,于是天天纏著師父帶她下山見見世面,歐廣元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女徒弟的天資,故而但凡不太出格的事都是能滿足她就滿足她,這才有了今日之禍。好巧不巧,當時的名醫紫羅道人正巧云游此處,一聽說歐廣元在此地意外身受重傷,于是四方打聽之下、這才來在了客棧,救了歐廣元一命。施針完畢之后,歐廣元一口黑血吐了出來,靈姬趕忙為他又是端茶漱口、又是擦血抹汗,細微之處竟是一些不熟悉情況的人都以為她是他的愛人,別人雖然沒人問及此事,但是從眼神中她明顯能覺察得到,于是接下來一些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親密舉動,她更是有些明目張膽了,雖然內心依舊為他擔心,可是私下里傳來的“真是個好內助”等言語,還是讓得她的內心有點幸福、也有點自豪。畢竟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子,能有什么壞心思?不論過程中是不是用了點心計,總歸喜歡一個人,沒什么錯。

“今日晚間還需好生伺候著,如果明日面色好轉,便無憂矣?!弊狭_道人叮囑完靈姬之后,便在同一客棧內找了個房間住了下來。一切的轉變,就在這個夜晚。是夜,歐廣元連續三次口吐黑血之后,借著微微燭光看去,其面色之上已經有了一絲絲的血氣,靈姬見狀,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墒前参V姆畔铝?,另外一種情愫卻又爬上眉梢。人們總說夜色撩人,在這個黑漆漆的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原本女子便有曖昧之心,加上歐廣元重傷在身、神情恍惚,猶似半夢半醒。靈姬小心的將歐廣元露在外邊的胳膊輕輕放入被中,可當她觸及他的胳膊那一瞬間,一股冰涼之意猛的讓她為之一驚,緊接著她仗著膽子撫摸他的臉頰、他的脖頸,順下到身體之上,都是一種冰冰涼的冷意,既是愛慕、也是心疼,于是女子想也沒想,起身寬衣,然后徑直躺在了他的身邊,將歐廣元的身體緊緊擁在懷中!原本暮秋的夜色,也算是有了一絲春意的溫暖與柔情,可是當歐廣元明白過來之時,一切都支離破碎。

女子無力的解釋盡都淹沒在了那個絕情而又滿眼怒意的冰冷眼神之中,任其如何言語,他都如冰人一般,側身怒視。女子強忍淚水,走上前欲將他扶起平躺在床,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個巴掌,徹底打碎了這個十八歲女子的夢。女子緊要銀牙,跪地磕頭之后,攜劍負氣而走,這一走、二人近五十年來再未謀面,直至今日,她回得七星閣,他卻早已于地下長眠。其實她不知道,他那一個巴掌同樣也拍碎了自己的夢;她不知道,他不忍讓她背負那世間罵名,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她不知道,他多么希望她能回來......于是五十年之中、他再未動心,而她亦是如此!雖然為了一手開創的蓮花門能在夾縫之中求得一絲希望,她屢屢被那幾個魔山賊人欺辱、那即將溢出的淚水硬生生被她忍了下去。心中除了他,再無別人!而那些曾經欺辱過自己的人,等到自己強大了,他們的腦袋、她將會一一剪除!但看現在的形勢,該死的都死了,該見的,卻又陰陽相隔,于是,長虹之下,一位老婦人跪坐于恩師墳前,慟哭不止!一哭恩師曾經絕情,一巴掌打的五十年不見;二哭恩師撒手西去,授業之恩何以為報;三哭恩師受累俗塵,兩顆心兒各自孤苦一生;又哭自己年幼負氣,攜劍誤入江湖道;再哭自己為壯門楣,甘愿受辱于賊人;三哭自己半生舍得,到頭來依舊空空如也!老婦人越是回憶,濁淚越是難斷,越是傷心也越是埋怨,如果那個時候他不那么在乎以師娶徒的名聲,如果那個時候,她能強忍著不走,或許會是另外一個結局。可是,這個繁冗世間也最是絕情,什么都會有,可偏偏都不是你所希望的那個樣子。長虹已逝,夕陽余暉傾撒大地,石碑之前老婦人在哭老情人!

靈姬身旁,秋水幾人一直陪伴在側,而冷月身披孝服,代替一直讓自己惦念的那個他,跪恩師蕭煜、跪師叔歐陽德、跪師伯紀天華,當然也有老婦人身前的那座師尊的墳塋。

“即便他也不知死活,但我終究已是燕家之人,他的恩、我來報;他的恨、我來雪,他若一直未出現,我只當他是死了,該做的我都會做,包括恨他!”女子眼神滿是淚水,復雜的神情又是倔強又是可憐,最不該哭泣的女子這一刻卻也涕淚橫流。又是一個癡情的種子,平日里孤言寡語的女子!

“月兒!”江嵐、唐軒顧不上疲累的身心,一起上前勸慰著正在以劍刨著地面的冷月,女子的心中似以絕望透頂,既然絕望那就干脆徹底埋葬了吧。

“師兄、師姐,你們相信他還能回得來嗎?”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女子微微一側身,淚眼看著站在身邊的幾人,失聲問道。

“這......”身旁幾人可都是最親近的人,他們無不希望那個小師弟能夠突然的出現在眼前,可是過去將近大半年的時間,絲毫音訊也沒有。即便那個時候,紀師伯坦言說是百年之前曾有一人因遇機緣,在九關內修行將近兩年這才出得關來,或許那是師伯變著法的安慰大家,可真當冷月此時問起,沒有人能回答上來,因為在他們心中漸漸的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可這話當著女子的面如何說的出口?他們可都是小師弟的師兄師姐呀。

“即便當初滿懷希望的期盼,到了現在也都消磨殆盡了吧?不用瞞我,我也不抱什么幻想了,死了就死了,希望破滅、緣盡而已!”女子說話間唇齒震顫,一縷血跡悄然自嘴角流出,伴著淚水一起滴落而下。女子不再言語,回過頭來繼續在地上挖著,江嵐心一橫,扭頭對著江雪言語道:“去把成兒往日喜歡的舊物整理出來,一并帶到這里!月兒說的對,既然沒什么希望了,我們何必再欺騙自己?如今我七星閣已然有了太多悲傷、我們還有什么不敢面對的?”

“可、可是、萬一......”江雪聽聞此言,一著急話都說不完整。

“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知道你想要說什么,尚且不說他能歸來的幾率有多么渺小,甚至于沒有了希望;倘若他真的吉人天相,有一天能夠像天神臨凡一般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會因為有他一座衣冠冢而不欣喜嗎?衣冠??梢栽購U棄,但是今日,它是月兒、是我們所有人對于小師弟的追憶和哀思,也是我們大家心中一直以來的那個牽絆的歸宿吧!”江嵐說完,伸手拉過一把鐵鏟,一起同冷月挖掘著地面,那些參雜碎石、泥土和細沙的地面。

黑夜前古松嶺的灰暗之中,蕭煜的新墳之后、另一座小了幾乎一半的衣冠冢已經挖掘完成,冷月在眾師兄弟的幫助下,一起將一個黑色的大烏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入冢內,盒子里盡都是他曾經用過的器具、衣物等舊物,關勇匆忙之下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將手中剛剛折下的兩根白杏枝丫輕輕放在木盒之上,雖然一直不善于表達情感,可是面對如今這即將要埋葬的情義,他也是絞盡腦汁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情緒,他的腦海里沒有什么人前逞能、愛出風頭這類念頭,師兄弟們都知道,他做什么即便旁人看不懂,但一定自有他的道理。關勇看著這枝丫與木盒一起被逐漸埋葬,內心的苦痛到了極點,他很清楚的知道,小師弟這一去、此生便沒有了,再也見不到了!看著肆無忌憚放聲嚎啕的關勇,眾人心中不免又是一陣酸楚與悲慟。

“師弟不哭!”江嵐實在不忍心,一把將關勇抱在懷中,輕輕拍打著他寬厚的脊背,江雪也是上得前來,師姐弟三人竟是抱在一處,他們一起哭泣、一起淚流。想當年,恩師蕭煜收徒五人,大師兄章昭、為人周全厚道;小師弟燕成、性情乖張卻十分聰明;每逢下山辦事,大師兄總是會一路無微不至的照顧大家,為師弟師妹們安排好一切;每有難過之時,小師弟都是各種古靈精怪、絞盡腦汁的逗大家開心,雖然他最小、可他的情義之心卻是最重。到后來,雖然小師弟被其父帶回秦州,可還有大師兄一路相伴,何況那個時候大家都知道小師弟下山是為了考取功名的,雖然不舍卻也都在心里為他祝福,三年后的他還真不負所望,得以金榜題名,而且是一甲頭名狀元郎,誰知還未來得及替他開心,卻又忽聞噩耗,直到后來的孤峰山相逢......有太多太多的過往藏在心中,原本以為無論如何,我們師兄弟幾人再也不會分開,即便我們各自長大、各自成家,也不會分開。誰料想一年不到,師父走了、師叔走了、還有師伯,還有他,我們的小師弟!越想越傷心、越想越不愿意相信。冷月此時早已沒有了力氣再去悲慟,她只靜靜的癱坐在衣冠冢前,張開雙臂,將這個剛剛立起來、上刻“七星閣燕成之墓”,落款“未亡人冷月”的青石碑緊緊地抱在懷中,她的頭輕輕的靠在石碑之上,這一刻似乎是這大半年來他們兩個離得最近的時候。她靜靜的感受著石碑之上傳來的冰涼之感,緩緩的閉上了雙眸,隨著最后一滴眼淚的飛落,她已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家有親人離世,后輩當守孝三年!這一點不光是龍昌國朝堂之上的規矩,也是整個江湖甚至每個老百姓家里的規矩,于是這一行人都將在這里守孝也好、陪伴也好,一起度過往后的三年時光。歐廣元也仙逝不久,如今座下弟子皆已命喪,對于過往早已懊悔不已的靈姬自然是身披重孝,為師父還有師兄們守靈三年。后輩們或多或少也已知曉其中緣由,故此都心照不宣。如今九華山多處空蕩,再說了她原本就是這七星閣之人,一切隨緣吧。

夏日的夜風總是比白天多了幾分清涼,如水的月光透過枝丫零零散散撒了滿地,大大小小五座新墳在古松嶺的夜色中沉默著,橫七豎八躺著的是那一個個悲傷的人。痛也痛了、哭也哭了、累就睡吧,夜風似有察覺,故而也輕柔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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