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燕府一片寧靜,但仔細聽來,尚有余音談笑隨風緩緩飄去。
燈籠高掛,在風里輕輕擺動,紅彤彤的光暈灑滿了下方的地面并向四周散去。
越往外、光暈也就越來越暗了。
就在那紅與黑相接的背后,悉悉索索,幾十個身影迅速掠過,如蜻蜓點水,又如燕穿楊柳,身法矯捷,可見一斑。
黑暗中挨著墻角的一排黑影,依次蹲下,猶如不存在一般,乘著夜色,更是難以讓人察覺。
“首領,咱們何時動手?”其中一人低聲輕問。
“不著急,等府內熄燈之后,自會有人傳訊于我,那時動手,萬無一失。”為首一人,也刻意壓低了聲音,緩緩回應道。
夜近三更,府內原本斷斷續續的談笑聲皆已靜默,似乎萬籟俱寂的夜晚,只剩那燈籠依舊在風中來回擺動。
沉寂的夜,靜的讓人心生寒意,而睡夢中的人們,應該體會不到這些吧。
“首領你看,屋檐下升起了兩盞白色燈籠!”
一行人循聲望去,正見那白色燈籠已然高掛,縱然白光很是微弱,但陰森森的氣息,似乎是在為誰送葬一般。
“時機已到,大家各行其事!記住,一定謹慎小心、更要干凈利落,不要出現任何意外!”
“是!”首領之后,一行人果斷應聲道,然后有序的飛身飄去。
“哼,燕玄老賊,新仇舊恨,今晚一起了結。”黑衣首領憤憤的自語道,說話間,兩眼透出一陣寒光,煞是陰戾。
“走!”黑衣首領右手輕揮,對著身邊的四五個人說道。
話剛落下,便是率先飄身形向那兩盞白燈籠處閃去。余下幾人,也同樣一齊飛身緊追而去。
“三爺!”門后一人見有黑影飛來,壓低聲音輕喚了一聲。
“蒼狗!怎么樣,都辦妥了嗎?”
矚目觀瞧,一襲夜行衣的魁梧漢子,正是黑衣首領。身后四五個人依次緊跟。
“都安排好了,你們放心,跟我來!”
喚作蒼狗的人說完,便一頭扎進夜色中,不見了蹤影。其余人看到后,急忙緊跟著他向黑暗中奔去。
時近四更,在主廳中有一盞暗淡的油燈,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無力地跳動著。
一行黑衣人,圍在桌旁,借著昏暗的燈光,依稀可見他們手上、額前,鮮血斑駁。
那身上的夜行衣,也似被鮮血浸透一般,雖然辯不清楚顏色,但那濕漉漉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生畏懼,不忍再看。
“情況如何?”
還是那個被稱為三爺的首領低聲問道。說話間,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如冰刀一般,讓人生畏。
“都處理完了,沒有一個活口。”緊挨著的黑衣人迎著他的目光,肯定的答道。
“燕玄兩口子,我已順利送他們去見閻王爺了,哼!估計他們還沉浸在當狀元爹娘的美夢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黑衣首領仿佛松了一口氣似的,半陰沉半嘲諷的說道。
“老五、老六,燕成那小子,你們處理好了吧?”忽而口氣一變,黑衣首領側身問向另一邊的黑衣人。
“三哥放心,中了九幽散的人,如何還能有一絲抵抗?我手起刀落,送他歸西了。”
被稱作老五的男子,低聲言道。
“這樣最好!蒼狗,你帶我們去取問情劍,拿到后立刻撤離,其余人將屋子內外灑滿油料,我要讓這里成為一片火海。”
“事后,老二帶著大家先去跟老大匯合,然后直接去蓮花山,我們在靈姬師叔處聚齊!”黑衣首領嚴肅的命令道。
“是!”眾人齊聲拱手應道。
“老五跟我隨蒼狗去取劍。”
看了一眼眾人,黑衣首領輕點了下頭,便踏出廳門,向后院的方向走去。蒼狗和老五也急忙飛身形跟上。
“三爺、五爺,就是這里!”
黑暗中,蒼狗的聲音響起,就在話音剛落之際,一道青影、一閃而過、眨眼之間,已無蹤跡。
“誰?!”黑衣首領眉目冷峻,急忙喝道。
“不知道,三哥。突然出現、眨眼便消失,我差點來不及反應!”老五陰沉的應聲道。
再看蒼狗,壓根以為自己花了眼,內心還在為自己開脫著,是因為今晚太緊張了。
后來在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時,識趣的沒有言語。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快去取問情劍,到手后速速離開。”
黑衣首領果斷的說完后,急忙向房間后的密室走去。
“是這里吧?”
“沒錯!”蒼狗摸索著找到了密室機關,稍一用力,門應聲而開。
三人急忙進去、取下墻上一盞青燈點燃,黑暗的密室終于有了一片光亮。
“不好!劍已被人取走!”
蒼狗緊張的神情充滿著憤怒和失落,他回頭望向三爺,等著他的指示。
“一定是剛才那一道身影,他先我們一步拿走了問情劍,真是可惡!”
黑衣首領也怒氣沖沖的說道。
“三哥,那個取劍的人,會是誰呢?”老五一臉疑惑地問道。
“罷了,事已如此,我們先離開這里,等到了師叔那兒再從長計議,走!”
黑衣首領話語說完,便不再停留,蒼狗和老五一起緊隨其后。
幾個閃爍,三人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蹤跡全無。
再看燕府,一片火海。
前夜還溫順的風,此時卻肆虐的這般驚心動魄。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可惜燕家三十六口,皆命喪于此。
真是個讓人悲慟而又驚心的夜晚!
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和拼命撕扯的夜風,讓一切都變得忙亂起來了。